事无两样,心有别 | 小说精进营
文 | 陈北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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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了半辈子工科,又从事了将近十年严谨的工作,我都没料想到自己会有朝一日拿起笔,写出与工作无关的文章。长久以来养成的思维习惯让我对于文字只会用最真实的方式记录。不会渲染,不会比喻,不会夸张,所有文学的手法都似乎离我而去。
看似我已经跟“文学”这个物种做了告别:带着这样的表达方式,我还写哪门子文章啊!
可即便如此,不到半年时间,我已经写下了将近三十万字,包括一部已经完成的小说,和一部正在进行中的小说。写作的过程也让我相信文字的表达方式并不只局限于某一种。不会用唯美的表达方式,就用白描的手法吧!
我给自己的定位是:“干净、准确、简单的文字写作。”
用简单的文字讲故事
文采斐然的文章除了传达出作者的意图之外,还会给读者留下隽美的文字体验和久久回味的意象。比如,我在《第二部小说写到一半,我明白了写作的几点道理》中感慨,在写作中能始终如一坚持的人很少,我是这么写的:
“五个月过去了,当时日更群里的两百多人,现在还在坚持写的只剩下了寥寥几个而已。那些很久不更文的简友只剩了一个个熟悉的ID。”
而我在某一位签约作者的文章里,看到她是这么写的:
“这一路,太多的人到来,太多的人离开,看起来温暖美好,实则依然悲伤荒凉。有相遇,就有离别,谁来了,谁走了,谁能留下,谁不离不弃。从陌生到熟悉,再从熟悉到陌生,人走茶凉后,甚至无法找寻到存在的痕迹。”
嗯,文字的魅力一展无遗。
从我的写法里透露出一个彻头彻尾的工科生表述方式,而我认为干净准确的文字此刻显得过于平实,也仅仅能起到传递信息的作用,很难给读者带去美好愉悦的感受。委婉的略加修辞的表述就像一缕清风吹过读者的心田,略带惆怅,略带寂然。
我更加明白,我这样平实的表达方式,写鸡汤文应该是没人看的,试问有谁愿意听你平铺直叙地讲道理?散文更是不要涉及,因为在我直线型的大脑中,事物之间几乎都是直线相连的方式,弯弯绕绕触景生情从一件小事无限放大情感的方式,真的不适合我。
我只能用白描的方式,写出一个完整的故事,那就写小说吧!
我对文字本身不够敏感,更在意透过文字折射出的人格
很多人从小就对文字敏感,能发现文字的精妙之处。比如最近签约的一位作者,能从张爱玲在《花开的声音》中关于茶花的描述,从此爱上文字。
那段文字是这样描述的:
“看着它们脱离枝头的拥挤,自由舒展地躺在那里,似乎比簇拥在枝头更有一种遗世独立的美丽。有一种花是令我害怕的。它不问青红皂白,没有任何预兆,在猝不及防间整朵整朵任性地鲁莽地不负责任地骨碌碌地就滚了下来,真让人心惊肉跳”。
这段文字真的很美。
可我却不会只看这段美丽的文字,我更多看到的是这段话反映出张爱玲是一个什么样的性格。她并不像大多数人那样只欣赏枝头盛开的花朵,而是观察落花舒展的姿态,欣赏落花凋零时遗世独立的美丽。
这说明她是个极富诗情画意同时兼具怜悯之心的人。
一个不在意文字本身而在意文字背后的人,注定不会放太多精力在造词遣句释放文采上。对我而言,更愿意做的是怎么才能简洁明了准确地表达自己的想法。
斯蒂芬.金在《写作这回事》里写道:
“你在自己的房间里,窗帘拉上了,门关上了,电话线也被拔掉了,你还把电视炸了,下定决定不管水深火热每天也要写出一千字才肯罢休。大问题来了:写什么?答案同样重大:你想写什么就写什么,什么都行......只要你讲真话”。
这句话给了我很大的勇气。中国文字博大精深,任意组合出的语言可以千变万化,呈现出不同的美。委婉含蓄之美,简洁明了之美,波澜壮阔之美,只要你写的是真实的,是发自内心的,就可以打动别人。
就这样,我用近乎白描的手法写了几篇随笔,写的是自己的真情实感,竟意外打动了很多人,近百个微信公众号转载,每天都有认识或不认识的人跟我交流心得,让我更加坚信文字之美在骨不在皮,实在不必在意表达方式的不同。
而我用这样的手法写完的一部小说也有读者等着更新,给我增加了更新小说的动力。有不少读者留言说喜欢这样的写法,文笔清新自然,不矫揉造作,但很能打动人。这对我来说真是很大的鼓励,我想,我将继续这样的文风,用简单准确的语言,讲一个个能够打动人的故事。
对于写作近乎执着的坚持为什么?
每个人对写作的期许不同。有些人很明确的表示写作就是为了赚钱,这当然无可厚非。要知道现实生活里,人的理想和现实往往会发生冲突,如果依靠理想能够养家糊口,是非常幸运的事。
但大多数情况下,短时期写作是不会有什么成效的,因为写作不是短期投资便可盈利的理财产品。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日复一复地坚持,如果没有对写作的一腔热爱,恐怕很难坚持下去。
于我而言,现阶段写小说,就像高中时每天都做模拟题,大学时日复一日不间断地学英文一样,已经成为这个阶段必须坚持下去的一件事。
每当有时偷懒地想,“哎呀已经连续写文两周了,能不能放个假今天不写了”?或者,“辛辛苦苦写了这么久连载小说却没什么人看,还不如放弃改写其他文体好了”的时候,我就会告诫自己:“这对我的人生而言,可是无论如何非做不可的事。”
就像村上春树在《我的职业是小说家》关于跑步的描述:
“三十年可是漫长的岁月,要始终不渝地把一个习惯维持下来,还是需要相当努力的。这件事怎么做到的呢?因为我觉得跑步似乎具体而简洁地把几项“我这一生非做不可的事情”表象化了。我有这种虽然粗略却十分强烈的真实感”。
现阶段的我对于写小说就有同样的感受。写小说也成为“我这一生非做不可的事”,无论如何也要坚持下来。
可这又是为什么呢?我在短期内没有靠写作赚钱的打算,虽然对出版自己的一本书有想法,但如果短期内能出版一本书我会很高兴,出不了书我也不会寻死觅活地放弃写作。
最近又在温习《红楼梦》,也看到了香菱学诗这一章。
学诗对于香菱来说很困难,因为她不是天才,也没有良好的基础。但因为她的投入和执着让她晦暗的形象散发出光芒,让她留在人们记忆里的还有诗情,而并不只有少时被拐,长大为薛蟠妾室这样灰头土脸的事。
我不是写作天才,也没有深厚的基础,可我愿意用我的努力坚持,点亮这一段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