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左传》之两百六十八襄公二十五年 下续一

【传】

　　叔孙宣伯之在齐也，叔孙还纳其女于灵公。嬖，生景公。丁丑，崔杼立而相之。庆封为左相。盟国人于大宫，曰：“所不与崔、庆者。”晏子仰天叹曰：“婴所不唯忠于君利社稷者是与，有如上帝。”乃歃。辛巳，公与大夫及莒子盟。大史书曰：“崔杼弑其君。”崔子杀之。其弟嗣书而死者二人。其弟又书，乃舍之。南史氏闻大史尽死，执简以往。闻既书矣，乃还。

　　闾丘婴以帷縳其妻而载之，与申鲜虞乘而出。鲜虞推而下之，曰：“君昏不能匡，危不能救，死不能死，而知匿其暱，其谁纳之？”行及弇中，将舍。婴曰：“崔、庆其追我！”鲜虞曰：“一与一，谁能惧我？”遂舍，枕辔而寝，食马而食。驾而行，出弇中，谓婴曰：“速驱之！崔、庆之众，不可当也。”遂来奔。

　　崔氏侧庄公于北郭。丁亥，葬诸士孙之里，四翣，不跸，下车七乘，不以兵甲。

译文

　　叔孙宣伯在齐国的时候，叔孙还把叔孙宣伯的女儿嫁给齐灵公，受到宠爱，生了齐景公。十九日，崔武子拥立景公为国君而自己出任宰相，庆封做左相，和国内的人们在太公的宗庙结盟，说：“有不依附崔氏、庆氏的—”晏子向天叹气说：“婴如果不依附忠君利国的人，有上天为证！”于是就歃血。二十三日，齐景公和大夫以及莒子结盟。太史记载说：“崔杼杀了他的国君。”崔武子杀死了太史。他的弟弟接着这样写，因而死了两人。太史还有一个弟弟又这样写，崔武子就没杀了。南史氏听说太史都死了，拿了照样写好了的竹简前去，听到已经如实记载了，这才回去。

　　闾丘婴用车子的帷幕包了妻子，装上车，和申鲜虞坐一辆车逃走。鲜虞把闾丘婴的妻子推下车，说：“国君昏昧不能纠正，国君危险不能救驾，国君死亡不能以身殉，只知道把自己所亲爱的人藏匿起来，有谁会接纳我们？”走到弇中狭道，准备住下来，闾丘婴说：“崔氏、庆氏可能在追我们。”鲜虞说：“一对一，谁能让我们害怕？”就住下来，头枕着马缰而睡，先喂饱马然后自己吃饭，套上马车继续赶路。走出弇中，对闾丘婴说：“快点赶马，崔氏、庆氏人多，是不能抵挡的。”于是就逃亡到鲁国来。

　　崔氏没有把齐庄公的棺材殡于庙就放在外城北边。二十九日，安葬在士孙之里，葬礼用四把长柄扇，不清道，不警戒，送葬的破车七辆，不用武器盔甲随葬。

因为工作忙，这段时间读得有点慢，到这里襄公二十五年，齐国崔杼弑君这一件大事总算完结了。我们再回看襄公十九年（前554年），当时还是太子的齐庄公被废了，是崔杼趁齐灵公病重时重新迎立了齐庄公。应该说齐庄公也是见过世面的，身为太子时就多次代表齐国参加各种国际活动，也积累了一些政治资本，才能在被废后翻盘成功，也许正是这样的经历，滋长了齐庄公的野心，从而挑战霸主晋国，这才是齐庄公与崔杼最根本的利益冲突吧！至于和棠姜通奸、拿崔杼帽子赏赐别人这都只是次要因素罢了。记得襄公二十三年（前550年），齐伐晋时，群臣劝阻无效时，崔杼就说过：“群臣若急，君于何有？”现在不过是践行这句话。而且葬礼也不按国君规制，崔杼这是自己否定了自己拥立的齐庄公，再次拥立新君，只是这样的权臣，领导和同事都不会喜欢的，同样在襄公二十三年，陈文子预言过“崔子将死乎！”恐怕也快应验了。

晏子再次展现一个名臣的本色，临时更改盟辞，威武不能屈。同样不怕死有原则的是齐国太史，所以文天祥《正气歌》中有“在齐太史简”名句流传。

申鲜虞这是妒忌闾丘婴有携带家人吧！可能也怕马车载重了跑不了，谋害别人妻子还弄个冠冕堂皇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