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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本无言

2017-08-23  本文已影响2020人  别山举水

家里的电饭煲大的小的有好几个,有的包装都没拆开就被搁在某个厨柜里,有的虽然拆开,但也用几层方便袋套着,藏在某个不轻易触碰的角落。

被冷落的不光有电饭煲,还有煤气灶。相较于电饭煲,煤气灶偶尔会红火一下,但那也是来了客人,为了多炒几个菜而已。每每这时,它便幸福得嗞嗞直叫,冲出一些好闻的油味。大多时候,它只能呆在土灶的旁边,冷着黑黑的脸,一声不吭。

最受宠爱的自然是那两个立方左右的土灶了,虽然它的年龄不大,只有十几岁,但经过岁月的磨砺和蒸煮,已经饱蘸着人间烟火,显出一副成熟沧桑的稳健。

它很朴素,其实甚至可以用丑陋来形容。它的身子呈四方形,有些笨拙,黑黝黝地,偶尔某个地方有一小片灰白,似乎是一片皮肤被人抠破了,开始溃烂。它的身子虽然陈旧,但它的台面却很光洁,上面铺着蓝色的瓷砖,只要有人靠近它,人的影子就在台面上跑。

灶头立着一根碗口粗的烟囱,直直地捅向屋顶,在瓦面上探出脑袋,睁大着眼,似乎等候远方游子的归来。无论晴天雨天,冬天夏天,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一到那个时候,它的思念便化作缕缕炊烟,或向南或朝东,向游子停驻的地方逸去。

灶中间是一口大锅,长期的油浸水擦,早已黑得透亮。里面本来要煮六个人的饭食,只因有个人长期漂泊在外,它便时时像藏了心事,将情绪闷成一个个热气腾腾的泡泡,此伏彼起,不断翻滚。而铲米下锅的人,经常用碗量着六个人的米,等到要浸水时,才恍然惊觉,拂拂额角的头发,哑然失笑。

灶的前壁是青砖大小的灶口,里面圆圆的,能够包容一切荆棘和杂草,当然,更有无限的暖意。只等爱火一点燃,便蓬勃着,煮起一锅热饭。而袅袅炊烟便爬上屋顶,向远方,向田间地头,向学校飘散,一遍一遍无声地召唤。

平时,老灶静默地立在那里,不卑不亢,如同一个慈祥的老人,想着年少时的心事。其实,它有充足的理由傲娇,每天一日三餐,早晨,中午,傍晚,一家老老少少总绕着它转,从它这儿吸取营养,增添力量,一天天成长。之后,家人或去田间收割希望,或去学堂获取知识的琼浆,或去远方将未来闯荡,或者将梦想在夜里远航,去迎接黎明的曙光。

电饭煲快捷灵便,但它焖出的饭总显得有些僵硬,似乎缺少些营养,最主要的是它没有金灿灿的锅巴,沥不出浓稠的米汤。煤气灶炒菜快是快,但太急燥,显不出温热敦厚的稳重,它炒的菜似乎少了一些汗水浸透的烟火味,而多了一些古里古怪的煤气味。

土灶虽然换了又换,但伴了我几十年,不光老人喜爱它煮的饭,炒的菜,我和孩子也是特别喜欢。虽然它显得笨拙呆板,但每一步都透着无可替代的温暖。

干劈柴进灶,火光一闪,忽啦啦便散出灼热,淘米下锅,煮开沥饭,切菜拌料,油煎烹煮,蒸气拂面。最后在锅底洒一圈油,将沥干的饭倒入锅里,盖上锅盖,焖上十分钟,米饭诱人的香气便传出很远很远。

记得小时候放牛,我们就看烟囱的烟来判断饭熟了没有。“大烟冒,还早哩,细烟冒,正在沥,没冒烟,等一刻,回去吃。”一看没烟了,我们一边唱着歌谣,一边将牛赶得飞快,在母亲的呼唤声中,巴不得一下趴到土灶边上。

之所以偏爱吃土灶煮的饭,就因为它烧得格外香,有锅巴,有米汤喝,这是别的灶具无法做到的。

饭熟后,揭开锅盖,趁热盛起饭,锅底便留下一层圆圈形的锅巴。只要火候得当,锅巴贴锅底那一面便焦灿灿地,加上洒了一层油,一盛起来,香得让人滴口水。铲下一块放进嘴里,脆得咯吱咯吱响。锅巴可干吃,酥脆爽口,也可用米汤泡着吃,有劲道不咯牙。

白米饭盛进盆里,用锅铲铲起锅巴翻个面,再将沥出的粉白粘稠的米汤倒进锅里,将锅巴完全泡着,往灶里塞一小把秸秆,生起一阵小火。一会儿,锅里便有丝线般的蒸汽袅袅升起,一锅滚热而有营养的锅巴粥就好了。

以前,农村养小孩,没钱买奶粉,就用锅巴粥喂。往往吃饭时喂一次,之后,再将多余的盛满一个瓦罐,将菜汤油水拌入,盖上盖子,放土灶里煨着。等到半中午或半下午,小孩饿了,就拿出来倒上一小碗,喂给孩子,其余的又继续煨着,孩子啥时饿了,啥时倒出一些来喂。

我们那个年代,都是吃着罐粥长大,真正的绿色环保食物,又有味又有营养,尽管长得不胖,但很结实,很少生病。

如今,虽然很多人都建起现代化的厨房,但同时也保留一座土灶。有客人来时,就用那些电器什么的,没客人时,大多用土灶。在烟熏火燎中,米饭格外香甜,锅巴粥格外营养。

而我,更是一辈子难忘,那一瓢一勺的喂养,那每滴汗水每声咳嗽中的爱意,如同这座土灶,尽管无言,但始终在我面前,无法抹去,无法消散,永远也不会离去,在我的有生之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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