扁头的心事

扁头去翠英家的消息随风传遍了村子的各个角落，生活乏味的人们绝不会放过这个消遣的机会，都想看看他能闹出个什么结果来。未曾想扁头进门的时候一副雄赳赳的样子，出来的时候像只泄了气的皮球，于是有人在掩口而笑，更有人窃窃私语说一些嘲讽的话。扁头也有些懊恼，对自己轻率的举动后悔不迭，于是加快步伐朝自家门口走去。

打开家门的瞬间扁头愣住了，这还是我的家么？院子里遍布着杂草，几只老鼠俨然把自己当成了这里主人，大胆地盯着他打量了片刻，出溜一下钻进草丛不见了。地上的喧土像海绵一样松软，一路走过在身后留下了一串脚印。

走进卧室扁头不由得屏住了呼吸，屋子里充斥着浓浓的腐败气息，给人进入千年古墓的感觉。他转身向外走去，刚走出两步又停下了脚步，能去哪儿呢？虽然说一人吃饱全家不饿，除了这个一贫如洗的家实在是无处可去了。

提着铁锹把院子里的杂草铲除干净，又把屋子打扫了一遍，然后烧水洗了个澡，这才觉得有些饿了。吃点什么呢？米缸里的大米长满了黑斑，锅碗瓢盆里散落着老鼠屎，家里一片菜叶都没有……

“三爷，爷爷让你去吃饭呢。”

正在一筹莫展之际，一个稚嫩的童声在身后响起。扁头回头一看，是大哥的孙子在叫他。他的眼睛一热泪水险些儿流下来。心想着不去，肚子却不争气地呼呼作响。

他进门的时候饭刚好端上餐桌，大哥说了句，快吃吧，就闷头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呃……”

扁头想说些什么，又不知说啥才好。

吃饭过程中谁都没有吭声，大哥放下碗掏出烟自己点上一支，把烟盒推到了扁头面前。

“你那几亩地我种了小麦，长势还不错，今后就交给你打理了。”

大哥好像对着空气说话一样。

“既然庄稼是你种的，收成也是你的。”

扁头吸了一口烟，说道。

“你喝西北风呢？”

“我想出去打工挣钱。”

“你是打工挣钱的人吗？自己是啥样的人自己不清楚……”

“我……”

“再不要丢人现眼了，这么多年就把眼睛盯在翠英身上，世上的女人死绝了吗？”

“我……”

“你嫂子娘家有个亲戚，就是带着两个娃子，你考虑一下再说。”

“要是不带娃就好了，两个娃子将来还要娶媳妇呢……”

“你就将就着来吧，别挑三拣四的了！”

大哥似乎有些不耐烦了，说完一拍屁股起身走了。

扁头还想和大嫂讨论这个话题，一看大嫂脸色阴沉的快要滴水了，说了声我走了，起身向外走去。

好在有夜幕做掩护，扁头从闲聊的人群中走过没有被认出来，也可能人们知道是他没有打招呼罢了。

回到家就上炕躺了下来，他实在是太累了，屋子里静悄悄的，感觉还不如在劳改农场让人舒心。在那里白天参加劳动，晚上有集体活动，不是唱歌就是组织学习，虽说没有自由但是日子过得比较充实。这一人面对四壁的日子啥时候才是个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