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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这般皎洁

2016-12-11  本文已影响63人  海心海言

傍晚时分,绕着红专厂一圈圈闲逛,如退休人员般清闲。思绪如水草,任意招摇着,水中是它的天地,无人管束。沉默,如被吞入鱼腹的秤砣,深沉而不知所踪。

这里的一草一木皆熟稔如老友,一砖一瓦砌成的岁月底色,清风疏影下的阡陌交通,精致小店又几易其主,画展海报已更迭推新,一点一滴,如数家珍。

两个钟头过去了,步数累计到一万多步。走累了,便寻一长椅歇息。昏黄的街灯,拉长了行人的身影。很轻很薄,路人如剪纸般移过地面画布,轮廓分明。

浮阁传来异乡民谣,温柔而慵懒的声线,体贴着疲倦的小耳朵。情调如桌上的小蜡烛,星星之火微风中摇曳着,风情万种。街边千层树巍然屹立,不动声色。树皮仍是一层一层脱落,沧海桑田都呈现在眼前,让人见了心疼。

擎天而立的烟囱,站成了时光的坐标。红砖如袍,它仍是岁月战场上威风凛冽的将军。只是时光如贼,岁月神偷,千军万马早已变节易志,谁还会做不二忠臣。

回首心字已成灰,断壁残垣颓然于其间。迎风而立,寂寞的身影,形单影只,它俯瞰着整个红专厂。向岁月缴械投降,作闲散的乡野村夫。

夜晚的天空,如沉入水中的蓝宝石,清澈而明朗,带着几分清冷。行走的云,日行千里,此刻早已疲惫不堪,缓缓漂移着,渐渐褪去激情。

飞机在空中飞行,遵循着它自己的航线,轰隆隆的声响有些单调,如日复一日的生活。翼灯一闪一闪消失在天际,如星星在眨眼。而我抬头仰望天空,云躲在烟囱后看我,是相看两不厌。

画报前,黄白相间的猫咪立在水泥汀上舔身上的毛,自顾自梳洗着。我轻轻踱步,它转过身来与我打招呼“原来你也在这里”。我跟它打个照面,擦肩而过。时间如流水,缓缓淌过岁月的河,波澜起伏过后仍是心如止水。

当你不再有所期待,无论回复或电话,竟发现月光这般皎洁。思念如同将时间廉价出售,假于他人之手,而有天终会收回。如收线的风筝,不再乱闯陌生领域,不再心思飘忽。

月光这般皎洁,逆时针旋转后,上满发条的钟表还贷般退还时间的硬币,滴滴答答,掷地有声。而夜莺不曾在蔷薇花下歌唱;俄罗斯士兵不曾想起《莫斯科郊外的晚上》。

恋人们不曾相约战争和爱情消逝后的白桦林;而我不曾遇见你。碎碎念如蚂蚁搬家,悄悄掏空心窝。是谁习惯将回忆刻在石头上?蓦然回首,碑林丛立影森森。

月光这般皎洁,广州小站四字已不在,私窦主题餐厅已拆除,制陶小店已转让,墙上手绘已被刷新,而陪我闲庭信步于树荫下的人,又在何方?

站台街车站旁的老挂钟锈迹斑斑,时间停驻在4点05分,而我拍下它的身影,配字“小憩,借一缕低过屋檐的时光”。胶卷里藏匿的时光,有天终被缉拿归案。青春,到底留不住。

月光这般皎洁,夜色迷人。千头万绪如拆了线的毛衣交织在一起,剪不断理还乱。一步步走着,找出线头,捋清思路。思虑过重如错综复杂的掌纹,谁愿细数斑驳往事。

生命中的过客来来去去,唯心中执念,纸上的字,陪我路过生命的春夏秋冬,不曾缺席。期待一场偶阵雨,洗尽铅华,让回忆褪色。

月光这般皎洁,从盛唐寂静的夜传来,太白轻吟“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的思乡情切;从闺妇的满怀期待中传来,秋风中撩拨“长安一片月,万户捣衣声”

的征人何时归;从白流苏的窗边传来,范柳原在电话中问道“流苏,你的窗边看得见月亮么?”惹得流苏莫名哽咽。月色这般清冷、撩人,且寂寞。

月色这般皎洁,细细碎碎的心事如散落于河面的星,波光粼粼泛着光,有待打捞。而我驾一扁舟,本为撒网捕鱼,却挡不住下弦月的引诱,痴痴地撒网捞月。

苏子笑我痴,遂举酒属客,扣舷而歌,邀我去赤壁下对饮。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在东方既白前,彼此相忘于江湖。

月色这般皎洁,时间如琥珀,一点一滴被反锁。那长街古巷、那红砖灰瓦、那树根盘绕、那芳草萋萋,都会被定格于脑海深处,原封不动制成标本,纤毫毕现。

月缺月圆,重复着宠辱得失的宿命论。谁人能凭着捕获一只蝉,便以为抓住了整个盛夏?握住一把沙,便可堆积成撒哈拉?牵一次手,便能决定余生与谁一起走?

蝉挣脱了壳,灵魂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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