砸纸牌
童年时玩的砸纸牌又叫做打纸板、扇啪唧,“啪”的一声,用一张纸牌打翻另一张。砸牌至少要两人对着砸,可以三个人轮流砸。几个回合下来,即分胜负,也决高下,在当年怎么也得算项竞技性的运动了。不管是用废报纸、香烟盒折成的四角板,还是小店统一印着机甲怪兽、美少女的圆纸板,场地不管是在灰蒙蒙的混凝土地上,抑或是泛着草木香的泥地上,姿势站着也好,蹲着也罢,多少都要有些讲究——尽管往往是些小孩子间不成文的穷讲究。
砸牌的技巧分啄和撇两大种,细分小啄、大啄、小撇、大撇。啄牌要靠拇指与食指将手牌捏住,立起,精髓在于找准落点,手腕发力。麻雀啄虫、小鸡啄米,皆抖抖嗦嗦的,瞅准了,猛啄一下。小啄的神情与之类似。相比之下大啄更像老鹰啄小鸡。手法上并无别致,只是力度的不同——区分大小,全凭力道。
小撇、大撇同理。撇的精髓在“掀”。常吃煎饼的,摊前看久了大妈的掀面饼,可以联想到这种功夫。有时我亢腚蹲着,一边歪头打量,一边念念有词、指指点点——心里想着的是“若照这个方向斜撇过去,不偏不倚、劲头刚好,准能把对面的掀个跟头的”。所谓“一招一式皆有道”,想一招制胜,比划半天是常有的事。
不管手法是啄是撇,力度是大是小,都要找准角度,拿捏力道。有赢了厚厚一叠牌塞满了兜、塞满了手的,就在校园里到处溜达。放慢脚步,嘴咧得开一些,可以迎上别人羡慕的眼光,很是受用。
砸牌这项运动当年广受欢迎,因为它不挑场子,两个人,几张牌,哪有空蹲哪,一蹲半天。对于场地的要求,唯不喜平。大理石瓷砖铺面干净整洁,在我们眼中却是毫无生气的。纸牌紧贴表面,无论多大的本领也翘不起来,玩不开。与此相对的,小学教室的地面虽布满无规则的坑坑洼洼,却为彼此施展本领留足了空间,成了一众“牌友”的“宝地”。或是身处百草园的泥地间,纸牌可以倚着草根,歪在石子上,落到卵石路旁,倒在路过的大蚂蚁、西瓜虫身上。大蚂蚁愣愣地拖着牌走,西瓜虫怯怯地卷成一小团。这样的场地似乎会藏着更多、更生动的可能性,也为我们平添了不少乐趣!
蝉叫着,云朵飘着,鸟儿飞着,上课的预备铃猛地响起来,玩砸牌的一群小子就你推我赶地一溜烟全跑光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