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侠]乘龙引（185）
第九十六章 垂髫，肆意妄为
各人方到过这里，便觉总算是大开了一回眼界，终于见识到了什么叫做车马遄频，红尘喧嚣，人头攒动，意气飞扬。
貂儿看着那人来人往，摩肩擦踵的情景，十分地惊奇，用力瞪大双眼，去东张西望，伸头探脑，一味好奇。
只觉自己总是眼花缭乱，目不暇接，又生怕稍不留意，便又错过了一件新鲜稀罕物事。
然而虎子等人，却显然没有她这副闲情雅致，全没半分走马观花、流连闹市的心情。
苍鹰在前领引大家，穿过熙攘人流，来到了一个面点作坊前。
她径自将柜台轻轻地拍了三下。
那柜台里的小老头闻声，抬头看了她一看，轻声问道，
“几位客官，都需要些什么呢？”
苍鹰却将昆仑派门下弟子们的，一个用以表示身份的腰牌拿出，略略向他出示了一下，旋即收回。
那小老头连忙拍了拍手，从柜台里走出来。他随即向另一个人低声吩咐了几句什么，接着示意苍鹰等人请跟他走，然后便颠颠地跑在前方带路。
苍鹰等人随后跟上，各人彼此都未说话。
却只见那老头带领着他们一行，不走热闹大道，专拣冷僻的弄堂钻，兜来绕去，折腾了大半天，仍旧不见有消停的意思。
貂儿心中记挂着大街上那些好玩的物事，因此格外地十分不耐烦，当下大声喝叫了一声。旁人倒还罢了，却将那带路的老头儿吓了一大跳。
貂儿见他鬼鬼祟祟，又让自己给轻易吓了一跳，似乎越加显得可疑，于是纵身一跳，挡到那老头前方，双手叉腰，眉毛倒竖，喝声叫道，
“嗨，老头儿，你给我们带的什么路啊？怎么转来转去，都大半天过去了也不见到达地头呢？
你不会是故意安着什么坏心眼，想着冷不防地给我们使坏吧？快点老实交代，要是不说，那可就太好了！”
“怎么个太好了法啊？”
小老头满脸不解地问道。
“那就代表你已活得不耐烦了，不想要命了啊。那样还不好么？”
貂儿张牙舞爪，虎声虎气，恶里巴巴地喝道，
“你可知道我们都是些什么人么？实话不怕告诉你，我们可都是混迹在江湖道上拼搏多年的英雄好汉。
为了生存，我们大家不惜以命相搏。为了继续厮混，也同样是可以不择手段，为所欲为的呢！”
完了，这不就是前些日子胡不畏和她师兄们交谈之时，所说过那番的话语吗？虽然未必完全照搬，但也被她鹦鹉学舌，模仿了个八九不离十。
别的不说，就三人行必有我师且学而不厌，博采百家，并迅速拿来致用这一点而言，貂儿女侠看来确实不愧是个中识途老马——
对此非但浸淫颇深，境界奇高，甚而可谓形神偕忘，炉火纯青，登峰造极，已臻化境。
于千门百类学习素材中择其善者而灵活应用之，信手拈来，略不卡壳，做得可谓相当之熟极而流，令人惊叹拜服，口称唯唯，高山景行，钦佩止止。
“哦，哦……原来，是这么个事儿啊。”
那小老头显然对她这一门绝技毫无所知，因此只很平常心地摸了摸额头，眨巴眨巴那对小豆豆眼儿，淡定说道，
“那不打紧啊。江湖人物嘛，刀头舐血的生涯，在所难免。不过，风波险恶，也确实需要时刻保持着觉悟。”
貂儿的重点倒也并非存心炫耀自己的独门异能，而只是很单纯地，刻意想展露出其本尊作为一个刀山火海之中，犹能冲锋陷阵之江湖儿女所特有的那种凶恶霸气和威猛昂扬。
但见小老头居然并不怎么慌张害怕，当下心中不禁微微有些失落。
于是她就将手冲这小老头一指，故意找茬地厉声喝道，
“老头儿，瞧不出你长成这样了，却还知道些江湖人物的艰难辛苦。嗯，还算不错嘛。不过……
哼，但是你既然带路，就应该老老实实地带路便了，却为何不把我们带到目的地，只顾往到处胡乱瞎转一气呢？”
“这怎么就是瞎转了呢？这条路它本来就是这么走的嘛！”
小老头挺无辜地白了自我感觉良好的貂儿一眼，似乎深深地为自己明珠投暗般的费力不讨好而深深感到不值。
貂儿一听，敢情你还乘机打我貂儿女侠的脸了？我貂何许人也？你身为一个昆仑派的领路人，这简直就是明目张胆地想哗变造反了，当真无法无天呀。
顿时，她就更加不乐意了，大声疾呼地喝责道，
“你这人怎么这德行啊？居然还敢藐视我貂儿！诶，你到底是不是我昆仑派的人啊？
这么嚣张，当心我找你们管事的去狠狠告你一状，给你穿小鞋，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哼，实话告诉你，你的上司再拽，却也顶多只是某个分舵主而已。江湖也是人间，一样等级森严。分舵主又有什么了不起啊？
我师父他老人家可还是掌门师叔的大师兄呢！要不要咱俩再比比，看看谁的靠山比较厉害！”
那小老头脸一白，暗说，这都咋回事呢？当真应了那么的一句老俗话，确实林子大了，便什么鸟都有哇。
虽然他肯定绝对不敢把心想的这句话诉诸出口，但是，貂儿却早已敏锐地觉察到了他脸上的古怪神情，猜测到他心中此时肯定没转什么好念头，当下怒道，
“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带我们去找你们的舵主大人啊？哎，你是不是肚子里正在骂人呢？
我可警告你啊，倘要是让我知道你肚子里面正在暗暗地骂人，那你别怪我要动手打你了！”
“哎，我说，这来头再大，也不带蛮不讲理，胡乱便打人的吧？罪责不加无辜，这可是悬诸四海而皆准，放到全天底下，也到处都极有理的江湖规矩啊！”
小老头虽然有些害怕貂儿凶恶巴巴、怒火发发的样儿，却仍旧忍不住嘟囔了一句。
貂儿听了，立马哼了一声，“切”地说道，
“规矩？我呸，什么叫做规矩啊？你是个什么人来的，也来和我貂儿讲什么规矩？
凭你也配提规矩？我就算真打你，那又怎么着？你惹恼了我，我便要打你，这就是我貂儿的规矩！”
一边申明自己的立场，她便一边举起了拳头，看那架势，是当真就要出手，去好生修理那小老头一顿了。
苍鹰见状，连忙喝止道，
“貂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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