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侃红楼438：八旬之庆，贾府子孙倾巢出动，生日谜云，探春旧话言

副标题：层层剥开贾母寿诞之谜：正月生日，为什么八月初三办八旬之庆？

趣侃红楼438：八旬之庆，贾府子孙倾巢出动，生日谜云，探春旧话言犹在耳

第七十回是大观园群芳离散之前众人的最后一场聚会。此后的节奏越来越快，很多细节被一笔带过，贾家也日渐显露出末世之兆。

第七十回由适龄的丫头外嫁为牵头，从晴雯、麝月摁住芳官游戏，李纨的丫头碧月过来找手帕说家里不热闹，先后提到了李纹、李绮、薛宝琴、史湘云和香菱，都是即将或已经嫁人的女儿。

随后林黛玉作《桃花行》，预演了她远嫁异国，生命最终时刻的一场梦幻，呼应了之前的《题帕三绝》。

随后史湘云作《柳絮词》伏笔日后婚姻，引出林黛玉重建桃花社，作《柳絮词》放风筝等一系列标榜离散之事。

大观园群芳至此人生各有定局，该有的伏笔也都完成，只等日后一一应验实现。第七十回随着薛宝钗的一串儿七个大雁风筝飞去，彻底结束！

到了第七十一回，曹雪芹省去所有环节，直接就写贾政归来。从离开到归来，前后三年时间，是贾宝玉和大观园群芳最热闹和快乐的一段时间。

但随着贾政回来，欢乐注定戛然而止，不但自由有了限制，他们的青春也随着三年时光流逝而消磨殆尽。

贾宝玉还好说，对于已过及笄之年的女儿们来说，等待他们的就像《柳絮词》伏笔的那样，是各自人生面临婚姻的被动抉择。

闲言少叙，贾政回来之后，很快迎来一件大事，就是贾母的八旬之庆。

（第七十回）因今岁八月初三日乃贾母八旬之庆，又因亲友全来，恐筵宴排设不开，便早同贾赦及贾珍贾琏等商议，议定于七月二十八日起至八月初五日止荣宁两处齐开筵宴，宁国府中单请官客，荣国府中单请堂客，大观园中收拾出缀锦阁并嘉荫堂等几处大地方来作退居。二十八日请皇亲驸马王公诸公主郡主王妃国君太君夫人等，二十九日便是阁下都府督镇及诰命等，三十日便是诸官长及诰命并远近亲友及堂客。初一日是贾赦的家宴，初二日是贾政，初三日是贾珍贾琏，初四日是贾府中合族长幼大小共凑的家宴。初五日是赖大林之孝等家下管事人等共凑一日。

贾母“八旬之庆”引出来很多歧义。具体有三点值得一说。

一，什么叫“八旬之庆”？

二，贾母年龄的歧义。

三，贾母生日的歧义。

我们先说贾母的生日就有问题。贾宝玉生日当天，贾探春曾数过贾家各人的生日，当日对贾母生日说得很清楚。

（第六十二回）探春笑道：“倒有些意思，一年十二个月，月月有几个生日，过了灯节，就是老太太和宝姐姐，他们娘儿两个遇的巧。三月初一日是太太，初九日是琏二哥哥。二月没人。”

贾母和薛宝钗的生日都是正月元宵节以后。薛宝钗是正月二十一，贾母当日给薛宝钗过生日，没有提她的寿辰，推测与薛宝钗差了好几天，具体不知道前后。

不过，很多观点认对贾母的生日在正月有歧义，主要原因就是这次八月初三的“八旬之庆”。

所以，贾母寿辰在正月被认为是版本讹误造成，推测是“大太太”而非“老太太”。

君笺雅侃红楼不如此看问题，《红楼梦》里很多歧义与版本传抄有关不假，但并不是所有问题都要归咎于此。

贾母的生日的说法，几乎所有的版本中贾探春都是如此说，并没有错误，就表明贾母生日确实在正月灯节以后。

至于为什么要在八月初三过“八旬之庆”，则需要另外找寻合理的解释，不能就说“书”错了。

其实，贾母寿辰与庆典分开过，这种情况在民间并不少见。很多老人过了六十岁后，为了“避讳”往往不过生日，或者在大的生日比如六十大寿、六十六、七十大寿，七十三、八十大寿，八十四等正日子不过，而会错开时间再搞“庆典”。

贾母在八月初三庆祝自己的“八旬之庆”，没说是八十大寿，就应该是当时的民俗，避免老人整寿忌讳延迟了庆典时间。相信很多地方现在依然有此习俗。

当年贾政正好年中归来，恰值贾母整寿之年的大日子，请钦天监或者有道之士算一个合适的日期举办庆典，也是一家团圆的好事，时间正好定在八月初三也就不奇怪了。

而且，贾政外放归来，作为一家之主出差三年，势必要走亲访友大动干戈一番，有些太过于敏感的关系，还不方便太主动。

正好借贾母“八旬之庆”的盛典邀请亲朋好友、各种关系齐聚一堂，也就省了私下频繁走动，引起皇帝不必要的“猜忌”。也是为臣子应该恪守的谨慎本分。

所以，贾母八月初三的“八旬之庆”并不是生日，而是为了庆祝她人生步入“八旬”整寿而操办的庆典活动。皇帝命礼部送礼，也都能名正言顺。

但是问题又来了，贾母的年纪明明没到八十岁，为什么要举办“八旬之庆”呢？

贾母确实不是八十岁！因为就在贾政走后不久，刘姥姥二进荣国府时，贾母说过自己的年纪。

（第三十九回）贾母道：“老亲家，你今年多大年纪了？”刘姥姥忙立身答道：“我今年七十五了。”贾母向众人道：“这么大年纪了，还这么健朗。比我大好几岁呢。我要到这么大年纪，还不知怎么动不得呢。”

刘姥姥是七十五岁，贾母说比她大了“好几岁”。中国人的语言习惯是有讲究的。

“五”以内一般都会说“一二三四五或六”，等过了“五”以上的数字，虽然也会“六七八九十”，但往往也会用“好几”来作总揽。

“好几”往往指“五个”以上，比如“好几岁”“好几十”等。

民间也有“大几”的说法，从五到十被称“大几”，与“好几”的意思类似。

刘姥姥比贾母大“好几岁”，肯定是大了五六岁以上的，证明贾母当时只有六十八九岁。

随后，贾母在贾赦讨鸳鸯时，又一次隐晦提到自己的年龄。

（第四十七回）贾母也笑道：“……我进了这门子作重孙子媳妇起，到如今我也有了重孙子媳妇了，连头带尾五十四年，凭着大惊大险千奇百怪的事，也经了些，从没经过这些事。还不离了我这里呢！”

贾母嫁进贾府五十四年，当年女儿十五岁及笄，很多已经出嫁了。超过十八岁出嫁的都是老姑娘。那个傅秋芳二十三岁没嫁人，估计只能作续弦了。

大观园中女儿之所以耽搁，也是贾政不在家的原因。像薛宝琴和史湘云都不到及笄之年已经定亲。

尤其史湘云作为贾母的影射，她不到十五岁就定亲，推测贾母嫁给贾代善时，就应该是十五岁左右。加上五十四年，可不就只有六十九岁那样，正适合比刘姥姥小好几岁的说法。

而且贾赦当时五十多岁，贾母要十六岁生下贾赦，他也正好五十二三岁。贾政最多五十岁。

当初贾宝玉被打，王夫人说自己快五十岁了，表明还没到。夫妻之间年龄大体差不多也侧面佐证贾母当时不到七十岁。

梳理好原文的全部线索，就会发现所谓贾母八旬之庆，其实并不是八十岁，而是七十整寿。这也是原文并没有提贾母是八十大寿的原因。

既然当年是贾母的七十岁寿辰，为什么不叫七十大寿，而称八旬之庆呢？这有两个原因解释。

一，贾母七十大寿是在正月过了。既然已经过完了，这次举行的是整寿庆典，而不是“过生日”，便不能再称七十大寿。

二，为了避讳七十岁，采用“八旬之庆”是恰如其分的。

人生七十古来稀，过了七十是长寿，为了避免被“老天”惦记而模糊寿辰。往往提前或者推测过生日。往上提升年龄也有祝长寿的意思。八旬之庆因此而来。

所谓八旬并不止此，也有文化根据。

古人将“十”作一旬，所以一个月有三旬沿用至今。

人生纪年也是如此。十岁之前为一旬，二十岁之前为二旬……以此类推，过了七十到八十岁之间为“八旬”。

注意这个八旬是指过了七十岁就可以称“八旬”了，也就是人生开启了第八个“十年”的意思。

正是基于此，八旬之庆才不能和生日一起庆祝。要另外找日子。

贾母七十岁生日之后，人生进入第八个“十年”。为了庆祝老太太长寿，不说七十，采用八旬之庆是完全正确的说法。也叫年过七旬。等到“年过八旬”，才是指八十多岁。

八月初三日为贾母八旬之庆，是庆祝贾母迈向八十岁。其实真实年龄，只是七十岁刚过。

人生七十古来稀，进入人生第八旬长寿之列。为了避讳，也为了讨彩头，八旬之庆由此而来。

由于是长寿庆典，各方自然也都会送寿礼庆祝。

其实贾家的庆典安排，也表明八月初三当日不是生日。因为那一天是贾珍、贾琏办家宴给贾母祝寿，只是庆典的一部分。真要是生日正日，贾珍、贾琏哪里有资格给庆祝。

贾母生日在正月，贾探春肯定没有说错。

那么，梳理完了贾母的“八旬之庆”，期间有什么重要的事将要发生呢？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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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君笺雅侃红楼 插图 ｜清代画家孙温《绘全本红楼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