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乡的端午节

端午节前夜，司小康与老婆打了个视频电话。老婆说，明天端午节，她要带两个孩子去父母家吃饭，买菜她包了，掌大厨的当然也是她。一家人团聚的温馨画面浮现在司小康眼前。过节真好！他在心底感慨，“每逢佳节倍思亲”，如果自己在家，大家便不会觉得“遍插茱萸少一人”了吧？

唔，对了，你们明天放假么？老婆问。

我们哪有假呀？司小康苦笑道。

那你在外边多注意自己的身体，该吃吃，不要舍不得花钱！天气热，干活悠着点！老婆絮叨道。

出来打工因着多挣几个钱儿，身家便交给老板了，哪里还有什么自由？甲方一直在催促，工期太紧，老板压力大，就嘱咐手下人加班。至于端午节到了，出门在外的人哪还有过节的概念呢？同宿舍的老李五十好几的人了，在安装队里干小工，白天工作了九个小时，晚饭刚一撂下碗，便有人通知他去加班。虽然身体够疲乏，老李也只能硬撑着，装出一副欣欣然的样子。

每天吃饭像打仗。厨师老朱将一罾饭刚端到门外的长条桌上，罾里的三只锅铲便被人攥在手，只一刻工夫，饭罾里的米饭便消去一大截。都是天南地北的打工人，山东的，江苏的，河南的，安徽的……，如狼似虎的大男子汉，活儿干得苦，饭量也大。低矮的餐厅里，头顶上十多台呆扇在晃动，依然难解室内的溽热。十多张简易的桌子上围满了人，每一桌有七八人，过道里显得水泄不通。

每张桌子上摆着简单的一荤一素两个菜，外加一钵汤。老朱的厨艺让人不敢恭维，人们囫囵地吃着，能够填饱肚子就行。哪怕心里有不满，也没人表现出来，一餐饭吃完，许多桌上的剩菜不少，倒不是菜的份量足，实在是难以下咽呢！门前的一面盆里摆满了一摞软鼓囊囊的塑料袋，每只塑料袋里装着两枚粽子，人手一份。不用问，这算是端午节的意外犒赏了。粽子的个儿很大，司小康剥下粽叶咬一口，糯米里包着豆子和红枣，满口清香，甜而不腻，口感不错。司小康想，吃一枚粽子，这就算过节呢！

工厂里的机器依然在轰鸣，没有因为端午节的来到表现出任何异样。司小康发现，这一带工厂的规模比他们家乡那儿的工厂大多了，自动化管理的水平也高，偌大的厂房里看不见两个操作人员的身影。昨天晚上，他看见老家的工作群里安环部门发的过节值班安排信息，心底蓦地有些悲哀。人家干得热火朝天，自家单位却偃旗息鼓了。一切都是熟悉的场景，一切依然如故。

司小康询问了一位当地人，这儿过端午节有啥讲究。男人说，没什么讲究，无非是吃粽子呗！司小康问，有没有划龙舟的比赛？男人说，前些年倒是有的，现在却不多见了！司小康说，嗯，这跟我们那儿也差不多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