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的雨

临近清明节，雨，多了起来。

连续几日，老天像人一样有了心思，阴沉着不肯露出一丝笑容。雨不大，纷纷扬扬，如纱似雾，若有若无。枯瘦的河水在沉默中渐渐丰盈起来，坚硬的地表浸透了，人的柔弱之心也被泡得湿漉漉，沉甸甸的，稍微捏一下，水会往上冒，从能出来的空隙间涌出来。

“清明时节雨纷纷。”

清明节还没到，我也还在上海，替代我回家的是儿子，他坚持要回去祭祖，让我没理由回绝。做清明本来就是祖上一代一代传下来的习俗，像长江里的浪都是连接着的。儿子要回去，是接力了我手中的捧，即便现在不接，早晚都是他的事。乡下许多习俗淡了，清明节的氛围倒是越来越浓。

站在窗前，看濛濛细雨织就的网，我的心也就笼罩进去。不知道老太太坟上的野蔷薇花开了没有？每次立在老太太坟前，看面前的土坟被雨水经年的冲刷，只剩下大大小小的石块，都会凝视覆盖在坟上的蔷薇，它如一张网，或张或闭的花朵点缀在绿叶丛中，似在张扬着我们的思念。这一地的蔷薇其实都缘自一棵近似老树枯根的粗藤上蔓延出去的，藤很粗但并不长，折断的部位已近似木炭，在它的侧面又伸出几根拇指般粗细的分枝，向四周铺开，复又枝上生枝，枝枝交错。

老太太是我记忆中的根。我一直想仔细问问庵里的主持，老太太为何冒着鬼*子的枪炮，丁着三寸金莲，抛弃一大家人，独守几十里外的小庙，她能静心诵经么？

奶奶的坟上，光滑的水泥表面不知道有没有苔藓？坟后那几株塘边的水桦大概冒出了嫩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