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的梦想不一定会到达
心中的日月 Shangri-la
莫秋音这两天忙的焦头烂额，开学没多久就遇上市级的比赛，舞蹈队每天晚上集训。这会儿月亮当空从人去楼空的艺术楼出来，大家正商量着去哪儿吃宵夜，一阵酥麻手机屏幕上就跳出一个蓝框。
莫秋音盯着屏幕三秒钟，闺蜜方韵跑上来搂着她的脖子。“怎么了，大忙人在和哪个小情人发短信啊”虽然莫秋音也不算矮，但方韵足足比她高出半个头，白T恤牛仔短裤马尾辫，干净利落，绝对的模特身材。
“哪有你忙，你回头看看隔壁跳流行舞的也出来了，陪着你的男朋友去吧”果然方韵立马笑成一朵花转头毫不犹豫的抛下“友”，奔向“色” 去。
方韵的男朋友是舞蹈团出名的帅哥。他们花了一个学期暧昧，在学期最后三天互相交换电话，然后交往。
方韵总说暧昧的那段时间是最让人心痒痒最快乐的一段时间。莫秋音倒觉得她现在更加快乐，至少别人都羡慕她。有一个看着就心情愉快并且在每次舞蹈团训练后吃东西都会抢着买单，给足方韵面子的男友。
啤酒杯撞在一起“波兹波兹”的往下溢出白色的泡沫，训练完之后一饮而尽最爽。
不一会儿大家都high起来，小圈子的交谈起来。
莫秋音心不在焉的听着旁边女生聊着最新的娱乐八卦一边小口酌着啤酒。方韵这时抽出身来，微微向后仰，“秋音，詹孑说你很好看耶，要不要试试看？”她眼神冒着光，仿佛饿狼一般。这样的事情她乐此不疲，好像莫秋音是被淘汰下来的烂桃烂李，再不推销就卖不出去了。
莫秋音不知道做什么表情，小圈说话的也都停下来望向他们这边，气氛顿时有点尴尬。
方韵的男友沈寓恺推推她，“你干嘛老给你们秋音作推销，以后做居委会的工作挺适合”话落方韵的绣花拳头就抡起来了，沈寓恺笑着接住。话题就这样转过去了。
莫秋音朝詹孑无奈的一笑，男生倒是大方把啤酒杯举到眼前示意性的摇了摇一饮而尽。
吃完后沈寓恺去结账，方韵依着莫秋音像是有些醉的样子。“几点了？宝贝”
她随手拿起秋音的手机，刚刚没有点开查看还遗留在桌面的短信方韵看到了。
她如打了镇定剂一般坐起来。“季颜里在搞什么？”季颜里是她们的初中同学，也是莫秋音的小学同学。
“他有病吗？开什么小学同学会？”方韵提高了一个声贝。
像同学会这种事情一定是要有一个权威的，混得不错的，多金的，巨闲的，男的来组织。季颜里最符合最后两条。
“是说，都这么久没见，不要说没什么好聊的，认不认得出都是个问题”莫秋音叹了口气，舒服很多。
“最重要的是季颜里脑子有病吧，短信上不是说已经约到一半的人到下个礼拜为止争取全班到齐，他话费有这么用不光吗？时间有这么挤不掉吗？”
方韵就是气他组织的是小学同学会，并且还是谢绝家属的那种。摆明儿是排挤她，如果是初中同学会她早跳起来，拉着莫秋音兴奋开始议论起来。
接下来几天，消失快两星期的季颜里每天出现在她们的训练室给她们带各种好吃的。本来还很生气的方韵在美食的面前立刻低下头。
“你说你消失这么久别告诉我就是去琢磨这事情”莫秋音接过他递来的水咕噜咕噜下去半瓶。
“别太感动，你想想这么久没见，都没这么联系的人，突然全聚在一起多刺激”对于不定数的季颜里这样的事情真的只有他做得出。他在莫秋音包里翻半天，掏出清风的纸递给她。
他穿宽大的黑色T恤，把皮肤衬的很白。
“你干嘛这样看着我，是不是我又变帅了？”季颜里嬉皮笑脸的凑过来，莫秋音给了他一个超级大白眼，用力过猛差点就晕过去。
夏天快来了，上火不是好习惯。
但从星期一开始气温蹭蹭的往上窜，舞蹈室的空调坏了，电扇在头顶上方辛勤的工作，汗擦掉了又冒出来，身体和衣服贴紧，加上舞蹈老师大概被男友甩了，一上来就是臭骂一顿。烙下一句今天集训到九点就拂袖而去。
大家的心情也烦躁起来。特别是以莫秋音为首。莫秋音这两天胃口很小，基本是什么也不想吃。被方韵嘲笑说终于意识到该保持身材付出行动了，然后理所当然的吃掉季颜里带给她的零食。季颜里现在一天都不拉每天报到，当然两只塑料袋的零食比他更有吸引力。方韵看见食物立刻露出狼的眼光，不论在做什么都会第一时间扑过去。而莫秋音则静静做在一边休息，听他们两个拌嘴。
自从那条短信之后，她和季颜里没有深一步的对话，季颜里也没有再主动说同学会的事情，仿佛他被不是一个组织者，而是被告知参与这样一次活动。这么繁冗的一件事情他出奇的没有抱怨一句，看来最近深受“青春”话题的毒害。
是什么时候开始发现那个黄毛小子季颜里越变越帅呢，这一点上方韵绝对比莫秋音觉悟的早，高中那会儿每个星期五下午放学后她们就会结伴去找季颜里，方韵不知道打着季颜里妹妹的名号骗了多少女生的好处。季颜里总是周旋在女生的中间，处处留情，但绝对点到为止，让她们又爱又恨。他这样来来回回几天，自然是吸引了不少花粉蝴蝶。今天没来一天，都趴在窗台上望穿秋水。方韵跑过去和她们说了些什么，她们就离开了。
然后她昂首阔步的走回莫秋音身边。“你和她们说了些什么？”“这是我的杀手锏一般不外传，再说季颜里这花花公子谁降得住他，不过你有没有觉得这段时间没见他又变帅了”看来方韵已经完全忘了初中那会儿是谁差点烧了她的头发。
星期五那天天还没亮就接到了消失两天的季颜里的电话。莫秋音踮着脚走出寝室，站在走廊上接起电话。
电话那头的声音有点兴奋，季颜里说他搞定了一家小型的烧烤店，明天可以包场专门为他们服务。
“季颜里”女生的声音很奇怪，有石头的感觉。
“怎么了，突然这么正式别让我误会你要求婚”玩世不恭的语气。
“我在想，那天干脆早上就不要吃饭好了”
“好主意！第一次发现你的脑子还不算太笨”在季颜里心中有两个生物是世界上最笨的，很不凑巧那就是猪和莫秋音。
到这个份上莫秋音把话咽了下去，仿佛放下了块石头但绳子不够长生生的悬在胃里。
这天本来大家都做好充分的准备挑灯训练，方韵和她男友都准备好训练完直接去看零点场新上映的电影。没想到在下午的时候峰回路转。方韵把短信反复的看了好几遍，然后让莫秋音读出来还是没有错。一向不见月亮不放人的老巫婆竟然取消了晚上的特训。
这世界不对了。方韵一边感叹，一边和男友微信约校门口见面。莫秋音识趣的先走一步。校门口有一字排开的店面，莫秋音此刻在想要不要买些礼物送给以前比较要好的朋友，毕竟关键时刻还可以拿出来做尴尬的挡箭牌。
事实上还好那个下午莫秋音意识到她们已经不是在饰品店挑十多块礼物的小学生了，不然在看到女屌丝变女神这种戏剧化场面的时候她一定会用那些发夹上的尖锐处切腹自尽。
其实这种变化一定是有的，莫秋音自己也知道连她自己都变化之大，何况别人呢。
在季颜里第三个电话后，莫秋音终于从出租车上下来。她本以为可以在小巷或是大厅这样的地方犹豫片刻，这样她会安定很多。但没想到这就是个在街边的店面，好死不死出租车就停在店面的正前方。季颜里在门口向她招手。
一切绝无彩排。
天色将晚，透过玻璃窗里面已经稀稀拉拉的人。莫秋音不敢多看，直奔季颜里。
“天哪，今天好热”没话找话
“又没催你投胎”他毫不客气。
“莫秋音？”从里面走出一个男生，惊奇的看着她。
“你是……魏尤？”莫秋音犹豫了下，在他的印象中魏尤高高的鼻梁上总是架副眼镜，一副博学多识的样子。成绩也确实很好，现在眼睛被换成美瞳，穿衣变成嘻哈风，到多了几分吊儿郎当。
“白东亚是不是变瘦了有没有”季颜里朝他激动的说。
“对对，好看很多，刚走过来我都不认识了，莫秋音不也漂亮很多”他朝莫秋音微笑，一脸桃花泛滥的样子。
“那可不是”季颜里自豪的搂过莫秋音，魏尤愣了愣然后不怀好意的撞撞他，季颜里朝他眨眨眼。“我先送她进去，如果有人来你先等我下，门口总要站个人”季颜里回头对他说。
“你这么热心该不会在等宁珂媛吧”小学的时候她们传过绯闻。
“你这样不厚道，不能因为你自己怕生就拿我当娱乐稳定军心”
莫秋音以人格发誓季颜里绝对是故意的，故意让她七上八下。
“季颜里”莫秋音拉住他停下来。
“我知道了，他说会来的”见莫秋音嘴巴变成O型，季颜里叹了口气“这么多天，这个问题应该快把你憋死了”
他把她在最中心的一桌安顿下来，帮她叫了杯水就头也不回的去门口等待新的客人。
这桌男女比例很好，有很多都是一个初中的，毕竟那个学区的学生都是可以直升的，在礼貌的对每个人微笑后，便和两边的女生聊起来，回忆这东西有时候蛮好用的，加上小学时和她都关系不错，很快就有很多记忆回来。
他们这桌很快就坐满了，只剩下一个位置乍一眼看不容易发现。也就是这个位置的主人坐下来的时候。莫秋音有想拿桌上的一把竹签捅死自己。
他在隔壁的隔壁说“我来晚了”
他确实来的比较晚，因为不一会儿季颜里和魏尤就压着一男一女走进来，其实只是跟在他们后面走进来。
那个男的是不认识的，女的是那时候的班长，并不讨人喜欢。正中央的位置摆好了一个简易的台子还有话筒，季颜里压他们走上去。 “大家说好今天不带家眷，我们班长怎么回事？竟带头捣乱”他的话一落，“班长”这两个字被很多人从角落里挖出来和眼前这个女生摆在一起，有种久违的感觉。
“ok，我认罚”小时候的马尾辫变成了酒红色的大波浪。
她和她男友唱了一首情侣对唱，嗓子都不错。不仅让他们出了分头，还让现场的气氛缓和了很多，有些不同桌的也说起话来。
也不知道季颜里是不是早准备好这出，不然怎么连钢琴伴奏都找好。虽然这白色立式钢琴放在烧烤店里充满了违和感。
“夏溢，今天丁雪倒是没有吵着跟你来么”
“早上还在说，我说今天不让带家属，后来给她买了电影票”他的声音从人群和歌声中被分离出来。
余光正好扫到他的侧脸。
之后大家都放松起来，纷纷窜桌子。旁边的女生在莫秋音强烈的呼唤下还是毫不犹豫的起身去别桌。
夏溢回过头来。
并不是什么触电般的对视，比白开水的味道还淡。
但眼光收回的时候，莫秋音一下子手足无措，脸的温度刷的一下就上去。她想表现的自己还饿的样子，不断的放东西上去烤。
夏溢递了一盘东西递过来。“我没吃过”
后来这件事说给方韵听，快把她气的背过去。她抱着胸一幅恨铁不成钢的摇摇头。“莫秋音，你有点出息好不好。你应该优雅的说声谢谢然后在委婉的拒绝。”
事实上，莫秋音在第一时间跳起来，笑着接过盘子。仿佛她真的饿的好几天没吃饭了。
夏溢笑出声来。“你不至于这么饿吧，刚刚看你也没吃什么”
莫秋音细细琢磨起他的话，小兴奋感油然而生。
“大概中饭没怎么吃饿过头，现在胃口好一点”
这句说完他的短信就进来了，对话就这么结束了。
还好背后有女生拍拍她的肩，然后再她转头时一屁股坐在他们中间的位置。
“莫秋音这么久没见，你都不来找我玩”是朱璇亭，那时候流行跳牛皮筋，她们是最默契的玩伴。
她几乎没什么变化，只是按比例放大了而已。
“刚不是没看见你么”在莫秋音说话的期间，她环顾了这一桌，看见旁边的夏溢在看手机。
“夏溢在和女朋友发短信？我听说你初中那个一直好着，不错么，下次发请帖记得我一张”这样性格的女生以后一定很长命，有什么问题就直接说出来，事情过去了也就不用再想。活的一点不累。
就像夏溢在和谁发短信是莫秋音好奇的要死的问题，她就能问出口，虽然也和所处的位置有关系。
“真的要结婚一定请你”夏溢有些腼腆的笑。
得到满意的答案朱璇亭才放过她。“秋音本来你那时候去四中，我们一定超好，你都去看了四中我们还一个班，你后来竟然还塞钱读他们那帮人直升的学校。”
“觉得文中离家近一点，况且生源挺好”莫秋音有些尴尬。毕竟她花了钱读别人在那个学区可以直升的学校，后来并没有因为这样就成绩优秀，反倒每次月考在后三百名摇摇欲坠。
“秋音当然是为了我啦，你瞧她一幅跟屁虫的样子，那时候死里扒拉的要跟我一定去文中”季颜里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两手搭在椅子。
“季颜里你找打是不是”莫秋音咬牙切齿，但同时也松一口气。
“你看你淑女了一晚上，别现在破功”季颜里不怀好意的用眼神飘飘夏溢那边。
快八点的时候，靠窗边的人叫了一句“下雨了”
持续这么久的高温终于可以缓一缓了，但这雨要不不来要不就一次下个够，不一会儿就下大了。
有些先提前离开了，还有的反正无事留下来避雨。剩下的稀稀拉拉的人留在靠近门口的桌子坐下避雨。夏溢打了个电话之后并没有要离开的样子。
季颜里提议剩下的人去隔壁的ktv 唱歌，反正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再说好不容易聚一聚。
大家一致同意。
夏溢和一个男生走在前面，像是说什么开心的事。他今天穿了件白色的圆领t恤，运动鞋，他一向不喜欢太复杂的装饰。
剩下的十几个人订了一个大包厢。待大家都坐下来，季颜里提议玩真心话，回答不出的就唱首歌。
“那我先来，就先夏溢如何？”季颜里看着夏溢露出一些惊讶，然后茫然点头。
“你和丁雪在这个月底之前会不会分手？”
莫秋音有一刻觉得自己是不是耳朵不好出现幻听，但看到一屋子人的表情她很肯定现在的气氛有多奇怪。
“应该不会吧”夏溢没想到是这样的问题，他看了看莫秋音，此时的她正目不转睛的看着季颜里，但季颜里似乎故意转开目光。他也至此肯定一件事情。
“季颜里，哪有这么问人家问题的。你应该罚唱一首，大家说对不对”夏溢旁边的那个男生后来初中也和他一个班，他和丁雪关系也不错。
大家拼命起哄来挽救一些柔和感。
季颜里是虽然是有张帅气的脸但他唱歌真的不敢恭维，他点了首范玮琪的最初的梦想。本来是很励志的一首歌却在他努力飙高音中有些搞笑，加上他又故意扮丑引得大家一阵发笑。
一曲过后，季颜里走下来坐在莫秋音身边示意夏溢上去。莫秋音想和他说点什么，但她的名字在不远处响起。
她回头夏溢在看着她。
“你问我问题？”她此刻真是愚蠢至极。
“是啊，你马上要二十岁生日了吧，以后应该也没什么机会了，有什么愿望要不要就趁今天说出来，大家帮你庆祝下？”夏溢是个很坦荡的人，就算是在此刻他也是以朋友的语气来说这段话。
反倒在漫长的喜欢他的岁月里，莫秋音简直是乌龟一样的形象。方韵这么说过她，何必把自己放在一个这么低的位置，不懂的人以为你装柔弱装可怜，其实呢秋音夏溢也不过是有缺点的人类，你不必这么卑微。
方韵说得对，莫秋音在夏溢的面前始终是仰视的一个角度。就像现在她坐在沙发上，必须抬起头才能看着站在台上的夏溢。
这样也好至少现在在面前的还是有血有肉的活人。
“唱首生日快乐歌来听听吧，你小学的时候不还是文艺委员吗”后面那句话说出来都想自抽嘴巴。
莫秋音是第一次听他一个人唱歌，两只手握着话筒为了避免一些眼神的接触，他一直看着屏幕好像是第一次唱这首歌。
季颜里回过头，看见莫秋音僵直的全身还有努力的微笑。什么时候喜欢也变成一种痛苦的忍耐。
离开的时候夏溢接起了一个电话，讲了很久很久，离别也只是匆匆打了个招呼就消失在人海里。
作为发起人他们也是最后一个离开的，这场雨下的凶猛，什么时候走的也不知道，空气中弥漫雨后甘甜的味道。
季颜里打车送她回宿舍，莫秋音在下车的时候郑重的对他说了句“谢谢”
莫秋音你今天做得很好，季颜里望着她的背影小声的说。如果不是那天接近凌晨，方韵打电话过来说莫秋音在厕所哭的快断气，季颜里差点就要以后莫秋音有足够的勇气面对了。
好好地哭出来吧，明天或许又是不一样的天空。
生日过后的一个礼拜，莫秋音就和詹孑在一起了。方韵总说莫秋音的脑子还是旧社会的思想，这一回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
詹孑告诉莫秋音本来根本没想到她会答应，莫秋音说她这辈子做过最出格的一件事就是发了一条傻逼短信。她自以为感天动地的说等他到二十岁，如果那时候他们分手了她就去找他。
一个星期前生日过完了，十二天前夏溢的话就已经给了她答案。
莫秋音觉得两个人交往就必须坦诚布公，他们最开始的话题就是夏溢。
夏溢和莫秋音坐了三年的同桌，绯闻那时候也就是一帮男生瞎起哄。上课趴在桌子上小声讲话，有男生欺负莫秋音夏溢绝对帮她反击，体育课上完夏溢没带水杯就喝莫秋音的，学农最后一个晚上的篝火晚会因为太无聊两个人逃到外围的草地上看星星。
每次说到这种时候詹孑就会露出吃醋的表情，莫秋音就逗他笑。和他相处很舒服，他也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
“你当时小学毕业的时候就应该拿下他，不论是在哪里出现新的人物都会打破原有的格局”
“我也想，因为这个我还真对不起我爸妈。那时候我学区并不在那儿，要去四中读。他是直升文中的，我哭着求我妈要去文中。文中那时候算不错的学校，不是一个学区的要交一万五。我那时候的感觉就是准备考清华或是北大之类的决心。只是没想到初中没分到一个班，而他也在那里认识了他现在的女朋友”
詹孑心疼她，加上还有两天秋音他们就要出去比赛了。他主动接替季颜里之前的工作，虽然季颜里又失踪了。
方韵问了她好几次，莫秋音都装傻蒙混。自从詹孑和莫秋音交往之后他们就自动从大群体脱离出来，每次训练完四个人就一起去吃东西，莫秋音也不明白是什么导火线让方韵突然爆发的。
或许是天气的因素，或许是刚刚舞蹈老师多说了她几句，或许是一个月一次的姨妈。也或许是日积月累就在等待一根导火线。
点火的是方韵的男友沈寓恺，他无意说了句季颜里怎么又失踪了。莫秋音惯例平静的回答大概最近有事在忙。
方韵就在这时重重的放下筷子。
“是啊，你以为季颜里一天到晚这么闲。他真是吃饱撑的才组织那种小学同学会。你以为他真的稀罕再过几年就要游离出脑海的边缘人物？莫秋音我拜托你，你自己等夏溢这么多年，但你别拖着季颜里，他不比你好过。”
三双眼睛齐刷刷的看着她，其实最惊讶的反倒是沈寓恺。
“方韵你干嘛？”他面有愠色。
“莫秋音你还是不准备说话吗？“方韵只是一直看着莫秋音，想在她的一双眼睛里穿出小孔来。
“方韵你冷静一点，有什么话好好说”詹孑站起来充当护花使者，也因为这样彻底激怒了方韵。
“呵呵，太搞笑了，现在是觉得我在欺负莫秋音吗？詹孑你喜欢她哪一点？楚楚可怜？真是好笑”方韵觉得自己有点脑溢血，特别是发现周围注意的目光越来越多，她真想为面前三个人鼓掌。
“你喝醉了”莫秋音站起来抬起头看着方韵。
“莫秋音你知道为什么你喜欢夏溢这么多年，他瞧都不瞧你一眼，是因为你真他妈没种”
方韵拿起桌上的啤酒一口气灌入嘴里，重重的放下，然后潇洒的离开。
没种？对她是没种，真有了夏溢的种，那今天她还会坐在这里？
莫秋音的懦弱季颜里早就太过明了了，等待本身就是最懦弱的坚持，但真的是莫秋音做过最伟大的事情，高三快毕业那年莫秋音去找过夏溢，那次才有了他的手机号码，她反反复复删了又写，最后她发出那条会等他到二十岁的短信。
季颜里本来那两天只是在为莫秋音二十岁的生日礼物绞尽脑汁，他总觉得二十岁的生日需要特别的礼物，他们小学就认识到现在送过的礼物不计其数，但总觉得以后日子还久没必要弄得每次抱头痛哭才算是过过生日。
他去翻从前的同学录，莫秋音给他写的是“认识我算你赚到喽”赚是肯定没赚到，亏本多少都有待计算。
直到他翻到夏溢的那页，那个决定就这样自然而然的出来了。
季颜里也不是那种皇帝不急急死太监的人，但莫秋音那种人是绝对不会跑到夏溢面前对他说我今天已经二十岁了，之前对你的承诺也算完成了，既然你和丁雪还在一起，那我祝你们可以步入婚姻的殿堂，再见。
他只要想到莫秋音会在人生二十岁躲在被窝里等到十二点屏幕上夏溢的名字还没跳上来的表情他就受不了。
他花了一个星期的时间来准备这件事情，其中动用了几乎可以动用的工具和人脉。他和夏溢并不熟，所以这样的方式最天衣无缝。
其实他几乎可以确定夏溢是不会接受莫秋音的，夏溢有多喜欢丁雪莫秋音自己也应该知道。
他只是想为她做一个正式的交代，让她从二十岁那天开始不要再回头了，看看远方的风景说不定更美好。
可谁都没想到这个远方的风景是詹孑，更没有谁想到莫秋音在二十四岁就步入婚姻的殿堂，她挽着詹孑的手微笑的走过方韵，走过季颜里，走过夏溢。那时候夏溢已经和丁雪分开两年了，是丁雪亲手结束了他们九年的感情。方韵在和沈寓恺分开后陆陆续续交了好几个男朋友，结婚还是很久以后的事。季颜里变得成熟稳重事业达到了巅峰爱情据说也很顺利，但那天他一桌一桌的敬酒喝了很多酒借酒疯也说了很多不该说的话，快结束的时候莫秋音在酒店的七楼订好包厢，詹孑在大厅还要对付他的老同学，她和伴娘架着他上去，季颜里红着眼对她说“莫秋音我有信心如果当初和你坐三年的小学同桌的是我而不是夏溢结局说不定又是另一种，你信不信”
季颜里一直是敢爱敢恨的人，但面对莫秋音他总是不断压抑自己，二十四岁是这样二十岁那年也是这样。有时候他会回想二十岁那年，小学同学会那天如果最后没下雨他们也不会有借口再去隔壁的好乐迪等雨停，如果他没有让夏溢正式的让莫秋音死心，只要在等两年说不定他们都能够在一起。或许如果在他被起哄唱歌，那首最初的梦想的最后大声的告诉莫秋音她也是季颜里最初的梦想，一切是不是又不一样呢。
莫秋音拉上房间的门轻轻叹了口气，伴娘立刻凑过头来“婚礼当天还能听到世纪大告白，我能采访下新娘这个是交往多久才如此刻骨铭心？”她把虚拟的话筒递过来。
“我们没有在一起过”
“天啊，你这种男人摆在眼前，莫秋音你也太心如止水了吧”她尖叫起来。
她如果真的是一滩死水也不会在那时候听到季颜里唱最初的梦想大家都在狂笑的时候，内心咯噔一声缺了一小口，然后一浪打来冲塌了一片墙。
过了这么久莫秋音才发现一直以来她的胆怯她的自卑把夏溢推到一种无法企及的高度，每次见到他都如臣民对国王的那种受宠若惊。而季颜里就在身边，只要她愿意随时随地都可以约出来，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夏溢已经开始变成一件事情。
她被自己吓了一跳，回想那天方韵也是被她吓了一跳。她只是回寝室拿一条毛巾而已，莫秋音抽泣的响声已经弥漫在烟雾缭绕的温室里，她想象着莫秋音这个什么都往肚里咽的家伙用手臂堵住嘴，肩膀不断的颤抖，最后脚都软了只好蹲下墙角。从一开始拼命敲门，到后来呆在门外，最后她忍不住打电话给季颜里。
方韵这样的人永远也不会理解这叫做信仰的一瞬间崩塌。
但有一点方韵可以肯定，莫秋音喜欢过季颜里。虽然莫秋音不会承认，虽然季颜里不会知道。
方韵一直觉得有好感就可以在一起，甚至觉得帅的都可以追。哪有这么多无可奈何。她不理解莫秋音，更不理解季颜里。季颜里这样一个风一样天蝎男被莫秋音吃的死死的实在是丢天蝎座的脸。
所以这样的季颜里对方韵根本没有魅力可言。方韵会脑子一热发飙是觉得这两个人到底在做什么，天涯何处无芳草，夏溢不要你哭完以后快乐的投入季颜里的怀抱不就完了，多简单的一件事，这年头一个礼拜都能上床，他们蹉跎了多少岁月。
想到这里，方韵和前一桌一直打量她的一位帅哥举了举杯子，一饮而尽。
那天之后莫秋音打了电话给季颜里，他有些闪烁其词，这是在她告诉他和詹孑在交往后的第一次通话，这期间虽然有短信但都只是寥寥几句。莫秋音电话这头说要不要一起去吃以前学校门口的那家小笼包。
两碗小馄饨两客小笼包热腾腾的摆在他们面前，季颜里抽出两双筷子，递了一双给莫秋音。莫秋音说了声“谢谢”
季颜里埋头吃起来，莫秋音把两个小笼陆续夹到季颜里的碗里，对女生来说十个还是太多了，但男生多加两个却刚刚好。
“就你这小脑袋以前肯定特想和夏溢来一起吃一次”这话真的是脱口而出，连季颜里这样的粗线条都意识到可能现下并不适合说这些。
莫秋音也不知是真跨过了这道坎还是装无所谓“吃小笼这种东西也是要讲缘分的好不好，现在不正和你吃的欢”
“莫秋音如果你愿意，以后每次我都帮你吃掉两个”季颜里死都没想到他会用这种方式来表白，好几个圣诞节他们一起在外溜达，路过放着圣诞歌的商场橱窗，他可以指着里面标着上万的高跟鞋对莫秋音说以后挣钱了任由她买。或者在她被人撞到肩膀时把她拉向身边，在她耳边低语“以后有他在”
季颜里可以对任何人做这些事，没心没肺做了不累。只要面对莫秋音他就会开启一套独特的行为方式。
他停住筷子。
“那你不得吃四个，方韵那家伙胃口比我还小”
筷子落在桌上“啪嗒”两声
“你现在退化的筷子都拿不动了”莫秋音从筷笼里重新拿了一双给他，然后继续低头吃。这系列动作里没有抬头看季颜里的眼睛。
她把他们的关系拉回了最初的那条线。
方韵，莫秋音，季颜里。
很好，这样最好不过了。
从店里出来两个人一路沉默的走到车站。莫秋音的车很快就来了，只是在她走向车门的时候有一股力量把她拉回反方向。
季颜里把她拥在怀里，朝司机摆摆手，车里的乘客探出头来看，纷纷露出年轻真好的面孔，就连车开走也恋恋不舍的探出头往后看。
季颜里的味道一直都没有变，还记得和季颜里认识算是不打不相识，那会儿莫秋音还是很大大咧咧的姑娘，每天放学回去那时候学校附近的公园玩到五点在回家。她和季颜里虽然是一个班但却是从抢地盘开始熟悉的。
之后她们就一直是哥们儿，季颜里那时候并没有喜欢莫秋音，你要知道男孩在那会儿都还没开窍。
再加上上初中后认识方韵，他们三个就一直混在一起。连季颜里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喜欢的莫秋音，在那时候整个一楼的新生班都在传二班的莫秋音喜欢三班的夏溢的时候，他用手捂住莫秋音的耳朵，等我帮你拿下夏溢那家伙他们就知道有一种魅力叫莫秋音魅力。后来他终于意识到了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已经都太熟了。
那时候也有同年级的追过秋音，季颜里毫不担心的站在秋音身边看她拒绝那些竞争对手，他仗着莫秋音只喜欢夏溢这点有恃无恐，却始终没想到有一天莫秋音也会放弃夏溢的。
莫秋音伸手拍拍他的后背，此刻她的心脏快要跳出来。
“秋音，为什么我不行呢”他有些哽咽。
“为什么他不行呢？”很多人都问过莫秋音这个问题，但她只告诉过那个叫文婷的伴娘，在酒店狭长的过道里。
她从小学四年级开始喜欢夏溢，那时候夏溢离她很近，每日朝夕相处，虽然后来他越来越远，但这是她最开始水晶般的愿望。
水晶球这种东西五光十色，却也虚幻缥缈。如果小学毕业那天我告白，他也接受。并不代表我们就能避开丁雪这个人物，就算没有她或许还有别的人。
我能喜欢他这么久是因为我从没拥有过。
你说我完全没想过和季颜里一起是不可能的。但他的性格我太了解了，他崇拜热情，我安于平淡。我们注定不会长远。
还不如不要一起，就像我觉得夏溢是世界上最美丽的水晶球，季颜里的心中我也是他这辈子最深刻的一笔。
“莫秋音你这是懦弱！说白了你就是觉得交往之后季颜里会觉得你没有他想象的这么好，但你试都没试过不是很遗憾吗？好了，当我没说我今天不是来拆散别人婚礼的”女生本是一阵遗憾的愤怒，但意识到现下的状况又无可奈何的耸耸肩。
莫秋音只是微笑，她始终不会忘记那次在车站他们拥抱之后，季颜里红着眼眶对她说“笨蛋，我们永远要是好朋友”
谁说遗憾不是一种美丽。
只是莫秋音永远不知道季颜里在那个车站的长椅上坐到很晚很晚，如同身后是一片尸横遍野的亡国皇帝，如果那天她真的看到不知道她有没有足够的勇气冲上去给他拥抱，或者是一个绵长的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