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坐火车想到的……
记得第一次坐火车是去外地上学。
那个暑假照例是在乡下度过的,乡下有我家的地,地边有我家的三间房子。我和妹妹到棉花地要给棉花打顶,除草,抓虫。从我家房子后面的第一块地一直延伸到好远好远都是我家的地,一人站一个沟,两只手同时掐去棉花多余的顶,这个活算是轻巧的,顶就是即将分出更多的枝杈的芽,不能再让它继续长下去,剩下的营养要多开几朵花,多长几个棉桃,动作熟练了,不用眼睛看,它就在棉花树上的最顶端,用大拇指和食指一掐就掉了。
除草最累,开始撅着屁股,弓着腰,一手拿着弯刀,一手抓住野草,“嚓”地割去,时间长了,腰酸背痛,就蹲下来,有时候要用上铲子,扎在土里的根牢固得很,拿铲子用力一铲,根就除掉了。地里的野草真多啊,挨着一堆一堆的,最后变成跪在地上往前挪了,拿着刀一阵子一连贯动作猛割,再一屁股坐到地上,擦头上的汗,地上凉凉的,怪舒服。
树上的花开了,红的,粉的,白的,挺好看,凑近一看,花蕊中心卧着青的绿的虫。这个活可不能怠慢,一条虫不从花碗里捉出来,这朵花就结不成棉桃了。我很是怕那些身体软绵绵的虫子,但是要想招对付他们的。这望不到边的棉花地,数不清的朵朵花瓣里的害虫,靠我的父亲母亲,何时能捉完啊,农家的孩子干农活理所当然,没得商量。我拿来了缝衣服的针,一手拿针,一手拿着瓶子,对准可恶的虫子戳去,挑起来,放进瓶子里。到了中午收工回家,把瓶子里的虫子倒进鸡圈里,立刻,鸡圈里的鸡们你争我抢,好一阵沸腾。
开学的日子到了,父亲用自行车驮着我往火车站骑去。火车开出站了,把父亲抛在了原地,抛在了地头边。
我坐上了火车来到了市里上学,一切都觉得新鲜。柏油路上车来车往,楼房高高耸起,城市的感觉真好。
在学校除了教一整年的学费,还有生活费。要交学费的时候,我总是很担心老师会点我的名。好在记忆中只是催:还有几个同学,抓紧时间了啊。我心里也焦急,父母亲他们筹钱恐怕好难,这边又怕是挨到最后一个还没交学费。
父母亲经常说,砸锅卖铁也要供我读书,条件不至于窘迫到那个地步,但是作为农民的父母亲,为我的学费,也是费了好大一番力气的。
宿舍里几个姐妹,有几个家里是个体户开店的,她们的生活费会比较阔绰,还有一个姐妹家里是种菜的,似乎和土地打交道,钱就富余不到哪里去。
每个月父亲打来的钱就那么多,是吃饭的钱,那个时候女孩子已经知道穿衣打扮了,买件衣服就要从伙食费里扣掉,还时不时地去摊上买盗版书看,这就得买上一袋子馕,买些榨菜,不打米饭不吃菜,馕就着榨菜,吃一个星期。
如今,父母亲面朝黄土背朝天供出来的他们的子女不用再到地里劳作了。
当父亲母亲外出时,我表示孝心的时候到了,由我给他们买票,买空调车、快车的卧铺票,买飞机票。父亲母亲不满意,摇着头直说,太贵了,太贵了。
我可亲可敬的双亲啊,女儿能做的太少太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