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荨麻》翻译——人生若只是初见(4)

艾丽斯·芒罗          Alice Munro

“如果我感到无聊，我会去散步的。”

这令他很满意。他把他温暖的手放在我的肩上，说:“你会的。”

当然了，我的无知并不重要，我并不是真的要当一个高尔夫球童—我并没有感到无聊。我要做的只是跟着他，观察着他。

我们一直再走，没有说话。从某种程度上，麦克从球场望过去，在远处云正在变化它的颜色，由白到深蓝，他说:“要变天了”。但他丝毫没有表现出警觉或是失望的样子。他开始有序地整理他的包。

我们现在离球杆室很远。鸟儿在我们头顶不安地，不定地盘旋。树顶在摇晃，我们头顶上发出了一声巨响，就像满载石头的浪潮，拍打在沙滩上一样。麦克说,“好，我们最好进去，”他拉了我的手，急匆匆地带我穿过被修建过的草坪到球场与河流之间的灌木丛和高高的野草丛那里去。

紧挨着草地的灌木丛看似无法穿过，但走进了能看到一些小洞和窄窄的小径，这是动物或找高尔夫球的人踩出来的。地面有点儿向下倾斜，我们只能看见一点儿河流。水是那种钢铁般的灰色，看起来像是在翻滚。在我们和河流之间是一片野草地，鲜花盛开——秋麒麟草和凤仙花有着红黄相间的玲，还有我以为的一簇一簇的淡粉紫色的荨麻，以及紫菀。甚至那些有着细细的茎，娇嫩的植物也长得跟我们的身高差不多的高度，或是比我们头还高。当我们停下来，透过这些花我们可以从前方漆黑的云里可以看到有什么东西过来了。这是真的雨，向我们过来，雨滴飞溅。看起来就好像是一大片的天空从天上分离开来，气势汹汹地，震耳欲聋地，势不可挡地向我们飞腾而来，它的形状呈不太能让人认得清，但却像一个活物的样子。这已经是雨幕，而不是小雨构成的面纱了。这雨幕是非常厚重，并且在狂野的扫荡。当我们所有能感知到的只剩下闪电和大粒的雨滴时，我们就可以明显的看到这层雨幕。看起来就好像是我们透过窗户看东西，而这窗户似乎好像快要碎了，然后窗户就碎了，风雨夹杂在一起，袭击着我们，我的头发直立，在我头上飞扬。我感觉我的皮肤也许就是风的下一个目标了。

然后我努力转过身来，我有一种以前从未有过的冲动，我想要跑出灌木丛到球杆室那里去。但是我不能动。我连站起来都很吃力，在这种空阔的地方风可以把你一下子击倒。

麦克弯下身子，用头撞向野草，挡住风，到我的前面来，他一直握住我的手臂。然后他面朝向我，他的身体挡在我和风暴之间。他面对我说了一些话，但我没有没法听见。他现在握住了我的两只胳膊，他的手向下移动，紧紧握住我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