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事奇谭】朝花旧闻之鲤鱼的恩情
文/泡芙猫
图片来自网络
双流城是我从小生活的地方，小小的县城坐落在仁河水边，江水流到小城分出两股支流，将小城紧紧围绕，从地图上看好像一只忧伤而神秘的眼睛镶嵌在绿色的河水里。双流城多水患，可也依水而生，水具有灵气，滋养万物。多少个神秘的故事也依水而生，纷至沓来。
当地没落的徐氏家族在乾隆年间是有名的大户人家。徐家从一夕之间暴富再突然衰败只用了不到几年的时间，成为当地人茶余饭后的不二谈资，一直流传至今。
小辈从外公口中听到这件奇闻，好奇之余将它在此奉上，看官们权且当个故事听听，其中的枝枝末末真真假假，自然不必深究。
正文
徐家祖上单薄，到徐豪应他们这一代有两兄弟。父母早逝，小兄弟徐豪青跟着哥嫂生活，所有家产自然归兄长名下，徐豪青只得当个放牛郎，每天早出晚归。
徐豪青在仁河边放牛，每天倒也无忧无虑。这天中午准备给牛换地方吃草时，发现被牛吃过的草地一片萎黄，唯有一片青草依然水灵灵的立在原地，显得有些突兀。徐豪青赶着牛过去吃剩下的一大丛草，却发现牛的肚子已经撑得鼓了起来。所以以往花一天功夫喂饱的牛今天只要了半晌就喂饱了，徐豪青很高兴，毕竟年少，等不及要早点回去找伙伴们玩耍去，所以当下就吆喝着牛往回赶。
走到院子里，嫂子正在洗衣服，探出头来问了一句“今天回来的这么早，牛可喂饱了吗？”
“今天那片草地水草很是肥美，牛吃了半晌自己就饱了。”徐豪青一边把牛关进圈里一边回答着。嫂子一看牛确实是饱的，倒也没有多问，随他去了。
那之后的每天，徐豪青为了方便就把牛打到那片草上，自己就躺在河边玩耍，省去了很多麻烦。
这样重复有七日后，这天徐豪青发现自己占的那块草地上坐着一个白发老者，正吆喝着牛儿吃草。他心中十分懊恼，倒也知道长幼有序。自己也把牛打到草地上去，只管闷头坐在那儿。
“小子！你过来。”老者招手唤他过去。
“老人家，有什么事吗？徐豪青坐到了老人身边。
“你看出这片草地的异样了吗？”老人用牛鞭指着那片草说到。
“说来也是奇怪，这片草地的草长得速度十分快，倒也省去我每天到处找草源的麻烦。”徐豪青倒也十分坦诚。他见老者虽一身布衣，但举止神态都透着十足的大气，眼神清亮有神，眉须清秀潇洒，老的十分精神，一点也不像放牛的农民。
“小子耶.....你倒是个榆木脑袋。你何不看看那片草下面埋着什么宝贝没？”老者神秘的笑着，一手摸着胡须。
徐豪青受到点拨，拍了一下脑门。挖了半晌，泥土中一个缺了一块边沿的破盆躺在中央。他将破盆拿在手中，拂去泥土后反复端详，破盆的造型古朴，盆身有鱼龙嬉戏，一圈圈水波纹纤毫毕现，倒也是好看。
“这个破盆拿回家喂狗还是不错的。”这就是徐豪青鉴定出来的结果。
“真是呆儿啊！罢了罢了....点到为止。”老者无奈的摇头。
“不知老人家为何这么懊恼，难道这盆还有什么神秘之处不成？”
“那你拿回去喂狗试试就知道了。小儿，你是傻人有傻福，你的福气还绵长着呐！老者细细打量着他微笑说到。
“我能有啥福气！父母早逝，兄嫂欺我年幼占我财产，打发每天都放牛，有书读不成，有福也享不成！”徐豪青眼泪婆娑的低头叹气。
“小子....你记住了，若这宝盆灵验了，你不要贪心，问你兄长要一半财产就好，然后和他分家自立门户自力更生，剩下的老天自有安排。你要记住我说的话。”老者把徐豪青的头敲得咚咚响，然后赶着牛不下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
徐豪青想这破盆能干个啥，只不过听老人交代还是将他抱了回去。
“你怀里抱得是什么东西？”嫂子问道。
“今天放牛挖出来一个破盆，有个老人说这是个宝贝，要我好好拿着。”徐豪青照实说了。
嫂子伸手将碗拿过来，细细瞧了半晌，仍然没看出什么端倪。顺手将盆丢在了地上，“我看喂狗还差不多。”然后就进屋了。这个盆在地上转了几圈后完好无损的立在原地，成了名正言顺的喂狗盆了。
这狗盆将徐家原来的瘦狗喂得膘肥体壮，每天盆里还要剩出许多来。兄嫂以为他偷偷喂狗，对他屡屡责罚，徐豪青冤枉的紧，申辩到“我自己都吃不饱，哪还有功夫留给狗吃啊，分明是盆里长出来的啊！”
兄嫂为了作践他说到，“那我马上倒一碗饭进去，它要是长不出来，今天有你一顿好打要受的。”那妇人将一碗米饭倒进破盆里，不出一会，米饭已堆成了小山。
兄长和嫂子眼睛都冒出了金花了，顺手将铜钱放进去，立马也生出来许多。这一晚，夫妻俩将家里所有银子放进去生钱，不亦乐乎。
一个月，徐家的宅子已翻新到原来的十几倍那么大，家里奴仆成群，豪气冲天。旁人问徐豪应是怎样富起来的，徐豪应一家只说是在自家老宅挖到宝贝，至于细节再也不肯多说。一时间双流城所有人无论穷的还是富的都跑去翻新自家的宅院，希望能挖到祖传宝贝，可挖出来的无外乎是废铜烂铁还有女人的裹脚布。对徐家的发迹真是羡慕嫉妒恨。
“小子....你把我的话忘了吗？”老者站在河岸，河里白雾翻腾。
“不敢忘，我明天就去跟兄嫂说。”徐豪青拱手说到。
“我本是河中的一尾老鲤鱼，你救我一命，我才将水族的聚宝盆与你使用，好让你摆脱兄嫂控制下的凄惨生活。这是水族的宝贝，凡人也只得消受几年而已，你快快去说罢！切记切记！”说完之后老者就消失在白雾里了。
徐豪青方才惊醒过来，才知道是梦一场。细细想起，自己年幼时，父亲有一日提了一尾大鲤鱼回来，嘱咐妻子炖汤喝。自己在后院玩耍时，见到鲤鱼嘴巴一张一合眼珠里留下泪来，似在向他哀求。徐豪青看鲤鱼可怜，这么大条不知活了多少年月了，当下求父亲将它放生，父亲生前最是疼他，禁不住他拽着衣袖就应允了他，将那条大鲤鱼绑了个大红带子就放生了去，那鲤鱼在河边游了三圈，方才遁入水里。徐父见这鱼有灵性，双手合十对着河水说到。“若你有灵气，定要保佑我这痴儿，他一向愚钝，却还救了你一命。”说完徐父就带着他回家了。
等到清晨徐豪青请来兄嫂，自己跪在地上说出想分家的愿望。
徐豪应夫妇俩现在已是富贵无边，哪里还顾忌分他点财产。兄长说到“你也有十七岁了，按理说是该分家。我照顾你也有七载，若还霸着你，左右是说不过去。家里现在也富起来了，我愿意依你所言，分一半现成的银子给你，好让你自立门户。只是这盆还得归我，以后你是穷还是富与大哥我再没有半分关系。”徐豪应慢条斯理的说到，心下早就打好了如意算盘“给他一半银子又何妨，有了聚宝盆，不消一天就能再长出来。”
徐豪青谢过兄嫂，用马车装着财产就去自立门户去了。
却说这徐豪应，有了钱之后妻妾成群，结交了许多富裕的朋友，每天花天酒地，吃的大腹便便满嘴流油。应着“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老话，生出许多事端，惹得城里好多人家不满。
那日徐家又宴请朋友，一朋友在席上说，“徐员外，听说你家有一宝贝，正是你家发达的根基。可否拿出来让大家开开眼助助兴。”
这徐豪应已经喝的晕头晕脑，放下酒杯说到“这又有何难！”立即吩咐妻子去把宝盆拿了出来。
众人莫不随着他的心意说话，无外乎是有了此宝贝比当皇上还要潇洒之类的话。徐员外本就飘飘然了，拿着宝贝说“若想徐家穷，河里出双龙。若要徐家败，水打观音寨。”众人莫不拍手称快。
一盏茶的功夫，双流城上方乌云滚滚，往徐府这边追来。河水激荡波浪滔天，两条青色水龙从河里翻滚而出，盘旋不去。徐豪应吓得酒意全消，抱着聚宝盆开始往山上跑，想寻得庙里的菩萨庇佑。水龙依然在徐豪应的头顶盘旋，水也跟着涨了上来，紧追着他不放。
青天一碧，波浪滔天，偏偏别处都完好无缺，正好是应了自己说下的大话。他爬到观音寨的时候，双龙搅起的水花将徐豪应淋成了落汤鸡，狼狈至极。他眼瞅着水漫过小腿，哀叹一声，将聚宝盆扔了出去，徐家的金银也随水去了。
不消一会，双龙归位河水退潮，天朗气清。只有徐豪应身上的水渍应证了刚刚的凶险。徐家从此一落千丈，比以往贫苦时期还要不如，因无脸在双流城立足，携着妻儿出城讨生活去了。
而徐豪青凭分下的家产自己置地娶妻生子，日子过得安详。今天双流城的徐氏家族，正是徐豪青那一脉开枝散叶留下的后代，鲤鱼精给他的恩情，着实不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