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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边痛哭

2018-07-30  本文已影响94人  冯俊龙
河边痛哭

        我终于和相处了差不多一百天的父亲分开,父亲和我这座城市一起生活的日子,终于结束。

        父亲的疝气症状已经有四五年的时间,我们也不知道疝气是何物,但晓得那是一种病,也要父亲去治疗。但父亲听这个说“做不得”、那个说“只要不出问题,做它干啥?”父亲便不去治疗。我们看父亲没去治疗,以为也不是多大的事,再也懒得深究,连疝气究竟是个啥子病都不去过问,听之任之。

      后来,父亲慢慢地叫嚷着他胸腔两边痛,痛得快要忍受不了,吃了很多药都不见效,我们这才有点着急起来,让父亲赶快去医院。

      父亲这样检查那样检查,脾、肺、肾、肝、心、六腑:胃、大肠、小肠、三焦、膀胱、胆五脏六腑全部检查完了,都没查出个所以然,全身除了有腹股沟疝气症状、前列腺肥大外,其他基本无问题。

      胸腔疼痛的原因不是疝气就是前列腺带来的麻烦。但父亲说,医生说“疼痛有可能是由于疝气带来的,也有可能不是。”而要排除究竟是因为疝气还是前列腺带来的疼痛,“只有做了手术才知道”。

      父亲一直在犹豫不决是“先做疝气手术”还是“先做前列腺手术”,或者都不做,吃点药就解决问题是最好不过的选择。

      父亲到底怕自己在年老的时候去“挨这一刀”!

      犹犹豫豫了一年又一年,胸腔疼痛转换成两侧腰腹部,医院住了一家又一家,医生看了不少,药品也不停地买,疼痛却一点没有减轻。

    我频频和父亲通电话的结果也不能解决任何实质性的问题,最后便下定决心从已经发现的症状开始,“一个一个地排查”。自然,“排查”的方法就是“该做手术的做手术”。父亲第一个明显的症状是疝气,那就先做疝气手术。

      为了让父亲很好地康复,我们兄弟费尽心机,才让老父亲离开生活惯了的城市来省城,住在我家里去省医院做手术。

        省医院的医生检查之后,声严厉色地说:“即使两侧腰腹部的疼痛和疝气没有任何关系,这样的疝气症状也是非做手术不可的。”我这才了解了疝气是什么样的病症,和老年人是什么样的关系,不治疗任由发展的后果。

    我第一次看见父亲用来捆绑“疝气”的腰带上铁质的皮带扣,把父亲两侧胯骨的地方,已经摩擦得血肉模糊,内心是既痛楚又内疚的。父亲的生活已然如此糟糕,我们作为儿子,却并不知道!

      医生解释说,像父亲这样的疝气症状,随时都有可能出现危险,比如走路的时候,肠子有可能从疝气凸陷的地方漏出来……

      父亲做了疝气手术后,我尽心尽力地照顾父亲,希望他早日康复。第一次陪侍在父亲的病床前,听到的却是父亲的谩骂。

      手术前的种种担心,终于在父亲的双腿被麻药麻醉得不能动弹、小便因为导入输尿管失去了平日的“酣畅淋漓”而让父亲肝火旺怒,痛苦中的父亲终于在我照料他输完液的凌晨时分,我疲惫不堪睡着了的时候,自己扯掉心电监护仪的管子,竟欲“自行回家”。我起床阻止的时候,父亲哀嚎不已……

    也许是父亲的伤痛,在医院里我忍饥挨饿照顾父亲吃饭,父亲是从来没有好脸色给我的。终于回到家里,父亲的饭食也是我在操办,但父亲总是不满意。

      我从来没有做过饭,但我努力地学习,认真地准备。基本上是早晨八点就起床开始买菜,十点开始做午饭。我沉默地呆在厨房,研究着鲫鱼怎样熬汤,粉蒸肉如何切成片,肉丸子搓成多大才合适。父亲喜欢吃米粉熬的粥,我便守在六月的火灶前,专心致志地给父亲熬米糊粥。

    我手臂被煎鱼的热油和米糊粥里跳出来的稠汤,烫得皮开肉裂,但为了父亲能吃饱增加营养,我咬牙坚持着。

      父亲一个人坐在窗前的桌下,吃得心满意足,却从来没有过问我是否也吃过?有时做了父亲不喜欢吃的菜,父亲便用筷子指着盘子,皱着眉说“你端去吃了”。我觉得父亲俨然把他当作我的皇帝,甚至我就是那小命儿捏在他手中的罪臣。

    我体谅父亲是个粗心的人,并且又在病中,很少说话,也不想和人说这样的琐碎。我心里认真地想:孝道是需要忍耐,更需要坚持。

      第二次手术前的五十三天,父亲是日日疼痛。在怨天尤人诅咒谩骂时,很是不满我“把他弄到省城来受罪”,又埋怨我不去给医生送礼,再就是恨我不去求医生给他输液……反正,他所有的痛楚都是我带给他的。

    第二次手术又是我一个人在医院伺候,出院回家同样是我照料。我本来如鱼入油锅,内心倍受煎熬,所有的日常生活秩序被打乱,内心七零八落地忧郁,父亲竟然怀疑我对他是否精心照料。

    我惊恐地知道父亲向人诉说他内心的悲伤,特别是我对他的“成见”时,我的心揪碎了似的疼痛。

      我本是情感细腻丰富的人,对父亲的埋怨时时处处检讨,天天为父亲的健康忧心忡忡。白日里的劳累于我来说还是充实的,夜里一个人痛苦的反思,让我有了生不如死的感觉。

    如果能代替,我愿把父亲身上受到的痛苦,一百倍地转移到我身上,只求他不要走进走出地骂天骂地、不要诅咒我伤害我。

      家里只有我和父亲,我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显露,看似粗枝大叶的父亲比任何时候都敏感,我不愿意我的失误酿成任何悲剧。

      终于,老四来接走父亲,我心里仍然感到内疚:我是照顾父亲两个多月的儿子,我熟悉他的一点一滴的情况,还是应该我继续照料父亲直到他彻底康复,我才能放心。如果父亲将来出了任何问题,都是作儿子的不屑,我将遗憾终身!

      但强留下父亲,却同样会背负不孝的嫌疑……

        在父亲心底,我无论如何都是不抵其他兄弟的混账东西!

          想着想着,我这个不善言谈的不孝儿子,双手掩面,蹲在沙河的树丛中,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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