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淡风轻

相片里的猴姑

2020-02-06  本文已影响0人  吴春年

没事翻相册,那个短发的猴姑勾起我回忆,二十多年了……

“婶儿,婶儿,不好着,不好着,猴姑跳河了!猴姑跳河了喔,这可咋办啊!”

田奶奶在屋角一声声急促地呐喊,惊醒正在择猪菜的我和母亲。

“别嗨说,猴姑好好的怎么会跳河呢?”母亲也惊得呆住了。

“是滴哟,今天中午跳的,带着孩子一起跳河了,大家伙快帮我去讨个说法,我滴个娘,我也不活了!”田奶奶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哭诉着,神情悲丧。

六月的太阳毒辣地照着大地,枣树上知了无力的在嘶鸣,暑气浓得很。

我和母亲从屋里冲出来,村头已有人在大声呼叫各家各户,准备派人去现场……

怎么会这样?

猴姑属猴,性格开朗,笑起来嘴角有浅浅的酒窝。她比我大三岁,在家排行老四,是田爷田奶的小女儿。

猴姑没念完初中,在我读初三时嫁给山里的一户人家,猴姑爷给我的第一印象是英俊潇洒,相貌堂堂,可以说一表人才。

上学放学的路上,我偶尔能看见猴姑猴姑爷肩并肩说笑一同干活的身影,样子很甜蜜。

我读完初中,猴姑也生了个大胖小子,像他父亲一样的白白胖胖。

猴姑回娘家的次数逐渐少了,我也很少见到,那时辍学的我已经跟着别人在邻村打工,在家呆的也少。

我想着她应该过得还好。

九二年我在村里学制鬃技术,猴姑中途也来了,她是制鬃好手,一把猪毛在她手里很快就成成品,我初学手慢,半天才梳理出一点,看她速度打心眼里佩服她。

猴姑来的时候,情绪不是太好,往日爱笑的她经常面带愁云,有时与人聊天,聊着聊着眼泪就哗啦哗啦直往下掉。

制鬃车间员工数我辈分低,不敢插嘴问。

从她们聊天中我渐渐明白,  猴姑结婚后日子过得并不好,  她在猴姑爷家并没有说话的份儿,常常遭他们挤兑,一家人齐心对付她一个,吃不好喝不好。

那个帅气的猴姑爷并没有站在她身边,反而帮着老娘殴打猴姑。头一次猴姑忍了,没有回家告诉田爷田奶,她觉得这是家丑,不可外扬。

谁知猴姑爷一家子变本加厉,手段越来越狠毒,常常揪着猴菇头发往墙上撞,猴姑忍受不了痛苦跑回娘家,向田爷田奶诉说。

田爷田奶一家都是良善之人,为人忠厚,认为小夫妻居家过日子吵几句正常,没劝几句就把猴姑送了回家。

田爷走后,猴姑爷家人的气馅更加旺盛,猴姑身上的伤痕青一道紫一道,那是家常便饭 ,她打不过他们,更不敢吭声。

有一次猴姑实在受不了挨打,哭着对娘家人说她要离婚,不离婚就死!田爷又是好一顿呵斥:“放肆!俗话说好马不侍二主,好女不嫁二夫!离婚不孝对得起列祖列宗么?看在儿子份上,你也不能做傻事啊,明天我送你回家。”

猴姑死心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猴姑儿子渐渐长大,六七岁身高有一米多,白白胖胖,讨人喜欢。猴姑上哪儿,猴姑爷不让她带儿子。

有一次聊天时,猴姑狠狠地对我们说:“我要走,他也休想得到儿子!”我们都以为她在说气话。

那年的六月,天气异常炎热,猴姑在又一次挨打后,瞅着家人午睡,带着儿子投了村里那口池塘,浑浊的塘水容纳了可怜的猴姑母子……

田爷一家人呼天抢地,捶胸顿足,村里人把猴姑与儿子的尸体放在那个婆婆的床上,婆家人手持蒲扇跪在床前,为猴姑送行。

床前,污水流了一地……

合上相册,是啊,时间一晃,二十多年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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