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第一次反抗
昨晚睡得早,今天凌晨三点就醒了,生物钟使然 ,我已经习惯一晚只睡五六个小时(第二天下午睡午觉)。
丫头今天早上还要去学校一趟,我计划写一篇随笔。
天亮了,去小区附近的包子店里买两样早点,那家的米饼特别软糯可口,第一次因为尝鲜买来吃,就没有理由的喜欢上了,觉得这米饼和粥做早餐,真是人间绝配。
想想生而为人,能有心情看天下美景,又能有机会尝尽天下美食,生活里有喜怒哀乐,味觉世界里有酸甜苦辣咸 ,我们有被人需要的情感需求,有爱人和被爱的生物本能,想到这里,我就觉得,做人还挺滋润快乐的呢!
有人说,人生实苦,的确,小时候在农村,发现农民靠天吃饭确实不容易。
风调雨顺的年头,粮食大丰收,交好国家口粮,剩下多余的麦子、稻谷、黄豆、玉米等自己卖给粮食贩子,手头还不至于太拮据。
可是遇到发洪水的灾荒年,麦苗都被汪汪的洪水淹没,粮食颗粒无收,如果家庭里没有副业,男主人没有手艺的人家,孩子学费都交不起,只能长吁短叹,那种忧伤、悲苦、愁闷、焦虑的心情,足可以让一个一米八的铁汉一夜白头,两眼看不到前头路的绝望,那真是对一个人精神和肉体严酷的摧残和折磨啊!
农村里给我印象最深刻的,就是烈日炙烤,小时候,大姐去兴化鲁迅补习班复读高三,爸爸长期出差,小妹那时候还小,外公不下地,在家负责煮一日三餐。
家里主要劳动力,就是我和妈妈,那一年,我家菜籽大丰收,妈妈在前面把已经结籽的油菜放倒,地上铺一层大塑料布,我用连枷反复拍打地上晒干的油菜。
以前对一亩地有多大没概念,那天到了田间地头一看,一望无垠,妈妈信誓旦旦说,咱们今天把这块地割完,我心里顿时生出了恐惧无望的想法。
啊,头上烈日炎炎,日头那个毒辣啊,小小的我汗流浃背,那时候也真是憨蠢,我也不知道戴顶草帽,二百多斤的菜籽归仓,我的皮肤先是通红,火辣辣的痛,而后褪皮,最后就是黝黑一片,脖子尤甚。
后来我烧菜到偏房里放大油桶的地方,往小碗里舀菜籽油,我就格外小心翼翼,我妈“穷大方”,家里来人到客烧菜猛放油,她认为“油多不坏菜”,我那个心疼啊,家里人都说我是吝啬鬼。
我在那一年,真正体会到古诗李绅《悯农》里的那首诗的真正含义: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是啊,一粥一饭,当思来处不易 ,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细细想来,确实是这么个理。
以前,我对妈妈总是安排我一个人干农活很是忿忿不平,记得我十岁的时候,我在自己稻草堆前耙草,遇到村支书的儿子志坚,他也在他家草堆前忙活。
我们都是家里老二,他被村民调侃家里的“长工”,姐姐和妹妹都是“油瓶倒了不扶”的主儿,于是他有一天发狠要闹革命,回家把背稻草的竹筐狠狠一扔,吩咐他伶牙利嘴的大姐也“知识青年下乡”一回,不要整天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
最后他“奴隶起义”失败,她的大姐把他批的体无完肤,家里的农活仍旧是他一个人承包,哈哈,这个片段,村里人成为笑谈。
十岁那年,我有一天到村支书家里看电视连续剧《西游记》,边看边和村支书阿叔聊天,他夸我内向的孩子做事专注,以后成绩肯定会好,又杂七杂八问了我一天要干的活计,我一五一十向他叙述,他边听边微笑颔首道:“二丫啊,你妈怎么能这样啊?家务活你一个人搞承包,你姐全力以赴学习,你要争取家庭成员一视同仁对待待遇啊!”
中午回到家,一家五口吃好饭,我大姐三妹很自然的离开饭桌,她们有的去看《少年文艺》,有的去自己房间里学英语听磁带朗诵,饭桌上的碗碟,她们从来不碰不洗的。
约定俗成,那就是我“二丫”的任务,我因为接受到外面“自由、民主、平等”泊来思想的教育影响,再也不想做一头默默劳作的“犟牛”。
于是我鼓起勇气说:“妈妈,今天冯涛叔跟俺说,家庭成员应该平摊家务活,洗碗不能365天我一人承包,”妈妈听后笑得前俯后仰,说:“这个冯涛,没事挑拨离间啊!二丫,别听他瞎说,你去把碗洗了!”
我站着不动,嚎啕大哭,歇斯底里控诉道:“我不洗,今天我肯定不会洗,我手上有冻疮,又痒又痛,好几道裂口,都流血水,你没看见吗?为什么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家务活都是我承包?我也是小孩,我也喜欢玩,妈妈,你太偏心了!”
妈妈看我哭得那么伤心,不可理喻看我一眼,叹了一口气,把三妹叫出来,说:“你二姐今天听了冯涛叔的话,不肯洗碗,她手上也有冻疮,今天的碗碟,你收拾一下吧!”
三妹有点怨愤的瞪我一眼,极不情愿洗碗去了,可是她“蜻蜓点水”,洗得很马虎,我妈妈这人洁癖,又让我再过一下清水,所以我的第一次“奴隶起义”,还只是成功了一大半。
从那次我为了“承包家务活”嚎啕大哭,控诉家长应该一碗水端平,对孩子应该一视同仁之后,妈妈定了一条不成文的家规:冬天,二丫的手有冻疮,可以不用洗碗,三丫全权负责。
耶,我人生第一次反抗还是有点成效的,后来遇到不公平的事,我知道要发声要“起义”了,好玩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