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人生（十九）：遇袭

一路急行军，部队向北急走了近二个小时，进入勐基坝东南方向的一个位于半山腰当中的克钦寨。村子里有二十来户人家，其中有一户人家的住房是木板结构，很是宽敞。部队随后入住这户人家宿营。

果不其然，这是一个头人的房子，在缅共到来之后，为躲避战乱，以举家迁往别处，只雇有一对老夫妇在此看守房子。因楼层宽大，排长决定全排都在这户头人家里住宿。

落下脚后，程仁杰来到三班海鸥那里，向他询问刚才的战斗情节。原来，二班尖兵行走到水槽边时，正好碰到二个老缅兵在那里接水，被尖兵发现后抢先动手，当场打死一个老缅兵，剩下一个，边跑边卸下大背着的枪还击。这就是当时程仁杰听到的在M22的枪声中间杂有G2枪声原故。当时，排长随着二班在一起行军，状况发生后，排长带着二班的士兵们尾随逃跑的老缅兵的后面向村中冲去，与听见枪声跑出来的政府军士兵们在村口相遇。区干队的一名士兵就是在那里中弹阵亡的。当海鸥他们三班跟进到村口时，排长他们被老缅兵压制在村口左侧一边，正努力的抗击着政府军。三班到来后，占据了村口右侧的位置，配合着二班向政府军射击。程仁杰他们从学校背后看到的就是那时的场景。由于程仁杰他们一班的灵活行动，从学校上方居高临下的向政府军发起的致命一击，才使得政府军落败而逃。如果不是程仁杰唆使班长带着一班迂回至学校的话，双方的战斗结局还真不好说。

晚上，排长在安排岗哨的时候，采纳了程仁杰的建议，改平时的单人站岗变为双人站岗，以防突发状况时相互有个照应。

程仁杰他们一班，受伤一人，护送担架队回去了一个，加上副班长在家探亲，现在全班只剩余有五人。当晚，一班站头两班岗，程仁杰为了搞清环境，要求站第一班岗。这样，在晚9点的时候，班长岩吞，杨四和程仁杰来到村口，站当晚的第一班警卫岗。

和所有克钦山寨一样，交通道路从寨子中间穿过，在村口有用竹子修建的寨门。程仁杰他们将岗位设在了寨子大门外面，在山路上方的一颗一人环抱的大树后面设置了暗哨，另一处暗哨与大树的哨位相距有5、6米，在道路排水沟上面的一罐木丛背后，路的下方是山洼，人无法行走，故不必设置岗位。

哨位确定好之后，程仁杰叫班长来到离哨位前面十来米的距离上，告诉班长，应该在这里设置防备政府军偷袭的地雷。

岩吞说道“我们没有地雷，怎样设置啊？”

“那你有没有手榴弹啊？”程仁杰再问。

“有二颗”“我有四颗。”程仁杰说道，就从腰间手榴弹袋里取出二颗手榴弹，拧开弹柄上的盖子，拉出引火拉绳，却发现没有设置地雷须用的绳子。

程仁杰抬头问岩吞班长身上有没有绳子，岩吞在身上翻找了一下，也没有找到绳子。岩吞只好对程仁杰说“我回去寨子里面找，要什么样的绳子？”

“有手榴弹拉线这样粗细的绳子就行，实在没有的话，你就从装东西的口袋上面拆也行，最好要二派长（缅甸山区中的长度计量，双手抬起平伸的长度为一派）。”程仁杰告诉岩吞。

班长岩吞小跑着向村里跑去。不一会儿，岩吞手里拿着一卷从口袋上拆下来的麻绳，又一路小跑着折返回来，将绳子交给了程仁杰。

程仁杰和班长岩吞用刀砍来二根带有枝叉的树桩及几根小木桩。接着，程仁杰在路边用带枝叉的树桩将手榴弹固定住，将引火线拉出，接上一根麻绳，拉直后拴在距离手榴弹一米多的木桩上，拉线离地面有二十公分左右。这样，一个用手榴弹制作的简易地雷就算制作完毕。

在路的另一边，程仁杰依样也设置了一颗手榴弹。这样，政府军不管从哪边摸过来，都会弄响一颗手榴弹。这种手榴弹地雷给敌人的杀伤力是次要的，主要是给距离此处不远的人们以警示。

班长岩吞默默的看着程仁杰摆弄一切，他从来不知道还有用手榴弹来设置成地雷的事情，眼下的一切，使岩吞心里不免的对程仁杰又增加了几分佩服。

手榴弹拌发雷设置完后，看看时间也差不多到了换岗时候，程仁杰向岩吞交待，每一班在交结班的时候，必须向接班的人员交待清楚，以免自己人弄响。如果天亮后没事发生的话，还得要把手榴弹拆除。

一切弄妥之后，班长岩吞先行返回住地叫接岗的人前来接岗。十多分钟后，一班的另外俩名士兵，来到消位，程仁杰一一向他们交待完毕之后，与杨四返回了住地。

回到住地，程仁杰在进门的旁边找了一个空地与杨四和衣躺下。自来到寨子宿营后，程仁杰总是感觉心神不宁，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发生，所以，睡觉时，程仁杰衣、鞋都没有脱，背包也没有打开，只用雨布铺在地板上，用背包作忱头，和衣躺在地板上。挎包与手榴弹袋也未除下，M22冲锋枪放在身边，这样，一有动静，立马就可以起身迅速行动。

下半夜，程仁杰睡梦正酣，神游仙境之时，“轰!”的一炸响，接着就是一阵紧一阵的枪声，将程仁杰从梦乡中惊醒。程仁杰闻声跳将起来，把铺在身下的塑料雨布三、二下卷成一团，塞进挎包里，将背包向后一摔，揹在背上。此时，程仁杰心中想的是尽快离开这栋木质建筑，离开这间大板屋，不然的话，被政府军堵在这屋里就是死路一条。这些心理活动都是在几秒钟的时间内，程仁杰提着M22冲锋枪，一脚将尚未清醒的小杨四踢醒，口里大叫“快点，老缅兵来了!”边喊边率先冲出了屋子。

程仁杰冲出屋子，来到屋外的道路边，听见村口的枪声不是很激烈，说明站岗的士兵不是阵亡或者受伤被俘了，就是已逃离了岗位。这也就是说，时间不长，政府军就会来到这里。

程仁杰正在想像着村外发生的情况时，班长岩吞和小杨四及海鸥也来到了道路边，其他的士兵也陆续的从房子中跑出来。此时，村口的枪声已停了下来，村口究竟发生了什么状况，程仁杰等一无所知。

看着散乱在院场中不知所措的士兵们，程仁杰心想，必须弄清楚村外的确实情况，程仁杰等四人率先向村口走去。刚到村口，迎面碰到从哨位跑回来的二个士兵，看见这二人一脸的惊慌神情，程仁杰估计情况不是很好。程仁杰抬手截住了二人，向他们问道：“是不是老缅兵来了，有多少人？”

“不知道，看不清楚，差不多有几十、上百人吧!”两个士兵答道。

“那你们二个怎么全跑回来了呢？”班长岩吞接着问道。

“老缅兵太多了，我们顶不住了。”二人看来还没有从惊慌中缓过神来，还在大口的喘着粗气。

原来，政府军从天黑前在前面寨子了生的战斗中，也看出区干队没有多少兵力，跑退回去重新集结兵力后，又尾随区干队追踪而来，想趁天黑偷袭区干队，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在政府军紧靠路边向村里摸索前行的时候，触发了程仁杰设置的手榴弹，致使政府军的偷袭计划没有得逞。

手榴弹的爆炸和处于暗处的哨兵的阻击射击，让政府军一时搞不清状况，不敢冒然进村，致使区干队赢得了脱离时间。二个哨兵在向老缅兵射击了几分钟后，也与政府军脱离了接触。

正说话间，程仁杰看到离他们二、三十米远的道路上出现了几个黑影，“散开，老缅兵”程仁杰立即发出警示并举枪向黑影出现的方向打出了一梭子弹。“叭、叭、叭”“轰”，与程仁杰枪响的几乎同时间，一发老缅兵的手炮炮弹（四0榴弹）落在寨子大门附近，榴弹爆炸的弹片击中了一名哨兵的手臂。程仁杰等人也来不及给他包扎，各自以大门柱子和土坎为掩体，向肉眼所见的目标开火射击。

“轰””轰”，伴随着政府军回击的枪声，四0榴弹也不时的在程仁杰他们的周围炸响。只一会儿，班长岩吞也被四0榴弹的弹片所击中，二颗碎片分别击中了岩吞的右手和后背。好在政府军为了快速追击区干队，采取了轻装前进而没有携带火炮，只携带了几门四0手炮，不然的话，在火炮轰击下，程仁杰他们的结局就不知是什么样子的了。

十来分钟后，在四0手炮的轰击下，程仁杰等抵挡不住，只能边打边向村里后退。来到原来宿营地的头人家，部队已在排长带领下撤出了寨子，留下一班的二名士兵在路边等待着程仁杰等人，双方碰到一起后，“排长说，如果追不上部队，可以自行返回小勐波会合。”二名士兵向程仁杰等转告排长的嘱付。

士兵刚说完，“哒、哒、哒”政府军G2枪发射的子弹就从程仁杰等人的头上飞过。政府军已追击到了村里，程仁杰等不敢怠慢，立即顺着道路向村后跑去。

“哒、哒、哒”，“哒、哒、哒”政府军追击的子弹在程仁杰等人的上下左右漫天飞舞，甚至都能感受得到子弹紧贴肉皮飞过的恐怖感觉，“嗖、嗖”的子弹飞行的声音让程仁杰等紧张到仿佛全身的毛发都竖立了起来。害怕、紧张等使得程仁杰及众士兵们加快了脚下奔跑的速度，任由子弹从身边飞过。一口气也不知跑了多长时间，程仁杰等人来到一个三岔路口，左边一条通往政府军经常往来的位于勐基坝南部边缘的一个掸族寨。中间一条通向勐基镇，右边通向缅共勐基区区委机关所在地河边寨。

一干人等停下了脚步，全都注视着班长岩吞，看他怎样决定。岩吞坐在路边一土坎上，小杨四正为他包扎伤口。程仁杰喘着粗气的向岩吞询问道“班长，到岔路口了，我们应该走哪条路？”此时，受伤的班长岩吞和另一士兵已对伤口处理包扎妥当。岩吞闻声抬起头来，他的脸色因伤出血之后，显得有点苍白，虽然四0榴弹的破片不是很大，也没有击中要害，但榴弹弹片还留在身体内，对人的肉体和心理还是会造成一定的伤害。岩吞抬眼看了看路口，转头面向程仁杰，征求他的意见“你的意思咋样，我们应该走哪条路？”

“我认为我们应该走左边这条山路”，程仁杰思索片刻后回答。

“为什么？这边不是去往敌占区的吗？”岩吞不解的问道。

“正因为是去往敌占区的路，老缅兵才会不防，他们以为我们会沿着右边的路返回我们的地区，所以他们多半会从右边的这条路去追击我们。我们只有走左边这条去往敌占区的路，才有可能甩掉追击我们的老缅兵。”程仁杰耐心的向众人解释。

“就听程仁杰的，不会错。”海鸥也在一边说道。

“好的，按程仁杰的意思，走左边这条路。”班长岩吞下决心的说道。

见班长作了决定，一干人等迅速的沿着左边的山路向前走去。大约一个多小时后，程仁杰估计已甩掉了尾随追击的政府军，队伍中又有伤员，再看看大家伙的神态，明显的体力有点透支了，及需休息。因此，程仁杰建议在此地休息一会儿，在他的带领下，众人离开山路，钻进了山路上方的树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