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从巫师艺术到古典时期对普遍美的追求（《画面结构与人的视野》之

4、从巫师艺术到古典时期对普遍美的追求（《画面结构与人的视野》之4）

贡布里希《艺术的故事》第三章和第四章都是介绍希腊与希腊化时期的艺术。希腊艺术的特点可以说远远超越了古板的埃及墓穴。而希腊化时期是指亚历山大大帝征服非洲及中亚等地之后的泛希腊化时期。

与埃及国王相比，希腊是由众多小城邦组成的，希腊统治者远没有埃及国王那么强大的控制力，所以，对艺术创作的控制也要弱很多。这种情况下，有很多好处。首先是艺术家的创造力得以发挥，第二，是艺术领域更为宽泛，不再局限于国王的墓穴，第三则是艺术的服务对象也多样化起来，服务对象多样化，带来多样化的需求，第四则是与上述情况相关的艺术风格多样化，第五则是由于当时的哲学科学发展，激发起人们对普遍性及规律性的追索，这也体现在艺术对普遍美的追求上，这使得希腊及希腊化时期被誉为古典美和古典艺术时期，同时也预示了后来对古典美和古典艺术的超越。

这都使得希腊及希腊化时期的艺术更具有艺术性，被誉为人类艺术的古典时代。后来的文艺复兴实际上就是复苏了希腊及希腊化时期的古典艺术。

不过，希腊及希腊化时期的艺术还是有局限性的。这种局限性，就是希腊及希腊化时期的艺术家缺乏后来艺术家所经历过的艺术探索经验，他们的视野还相对比较狭隘，对艺术领域的探索也比较窄。

希腊及希腊化艺术的典型缺陷在于他们对普遍美的追求上。当艺术家从埃及国王的控制力中挣脱出来，他们极大地开拓了自己的视野和表现方式。这时候，他们发现了人类共有的美感，也就是人类共有的理想化的美。这种理想化的美的追求，被认为是艺术的唯一目标。

我们可以从古典时期的雕塑中看到那种典型的人类审美感知特征。但这种古典的理想化的美，显然，并不是艺术的终极目标，后来的艺术越来越超有了古典美，以至于否定了美本身，甚至否定了艺术本身！

古典时期的艺术家，很难想象后来的艺术家会否定古典美，甚至会否定艺术本身，而否定了艺术本身的艺术居然是更有艺术表现力的艺术！

前面提到的西岭兄跟我的审美趣味有很多相似之处，我们都觉得古典美是有缺陷的，而西岭兄作为专业艺术家，更是以自己表现主义的趣好，创作了很多不具古典美的作品。我曾经在西岭兄向朋友们兴致盎然地介绍他的得意之作的时候，说，他画的人物形象不美，甚至有点丑。但他完全不为所动，好像在他心目中，我说的不美或者丑，才是好东西。

我虽然不懂创作，但我最喜欢的画家及其作品是后印象派三杰之一的梵高，我尤其喜爱梵高作品画面上那些扭曲万物的空中力道！这些力道显然不是古典美所具有的，因为不是所有人都能看得到，或者看得上这些无中生有的力量旋涡！也许只有梵高那样神经质般执着的艺术家，才会看得到，而我这样的同样内心执着的人，才能看得上那些无形中的力道！

当然，作为一个普通欣赏者，我还有普通人的审美趣好，那就是我也十分喜爱新古典主义的作品，尤其是布格罗创作的那些多彩多姿的美女！这一点，恐怕又跟西岭兄差异很大。这也许是我这个非艺术家跟专业艺术家相比中的缺陷。

贡布里希在这第三章及第四章中，介绍了希腊及希腊化时期艺术的创造性，但没有提到古典时期对普遍美的追求及其局限性。这不能不说是一个遗憾。

总结一下从洞穴壁画到希腊化时期的艺术特征变迁。

洞穴壁画时期，艺术是部落巫师用以激发部落勇士的工具，因而也是部落狩猎的准备与动员的工具。巫师是部落的御用艺术家，那时候的艺术就是当时生活的一部分。御用巫师，必须满足部落狩猎活动参与者的心理及精神需求，而不能擅自篡改部落的要求，更不能无限制地发挥自己的想象力。巫师必须遵循部落的要求，而不是自由创作的艺术家。

埃及墓穴艺术时期，艺术家是埃及国王御用的工艺匠人，其工作的目标是把国王及陪伴国王的人描绘出来，尽量描绘出人物和事物的主要特征，以保证国王及其陪伴者是完整地保留住主要特征了的。无论是墓穴绘画还是雕刻，其人物和事物的描绘手法，都是有规定有规范的，工艺匠人，不能违背古老的规范，这些规范就是所谓艺术工作的知识基础。工艺匠人，不是在进行创作，而是在按照要求与规范进行制作。任何超越规范的做法，都可能带来严重的惩罚！显然埃及墓穴艺术家根本不是艺术家，他们从事的更不是艺术创作，而仅仅是古老技艺的重复操作而已。

到了希腊及希腊化时期，由于希腊是由众多小城邦组成的，统治者控制力相对弱很多，这就给艺术家的自由发挥提供了机会。这时候的艺术大爆发，使得希腊及希腊化时期成为人类艺术繁荣的古典时期。

古典时期的艺术追求普遍美，这极大地开拓了人类对美及其表现领域的探索，但也是古典时期艺术的局限性所在。后来的很多艺术探索，可以说越是有独创力的探索，越是体现在对古典美的超越上，直至出现对美的否定，甚至出现对艺术本身的否定。而且更为神奇的是，对艺术本身的否定，反而是更有艺术性的艺术！

这当然更加说明，艺术是一种不断超越自我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