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碗

昨天晚上看到一个新闻“名牌大学生沦为黑户20年，无颜见父母外出打工14年未归”，新闻讲述的是某男子曾是天之骄子，考上了武汉某重点大学，却因为不喜欢调剂的专业，没有修满学分，因此没有拿到大学毕业证；他曾是父母的骄傲，却因无法毕业而无颜回见父母，踏上了打工的路，14年来一直不愿意回家。引起了我多年前的回忆。那是千禧年炎热夏季的一个晌午，我如愿收到了省内某师范大学大专录取通知书。

记忆回到00年的某个早上（具体是那一天我回忆不起了），只记得天刚亮白，太阳还在地平线以下，我和我后母生的三弟已经踏上了赶场的路，那年我刚17，13岁的三弟上初中二年级。这天带三弟去赶场是我们半个月之前都已经有了计划，那天好像是他背的背篓，我打空手（因为背篓的东西应该是我带他去捉的黄鳝或是我带他去打的野味，在搞这些的过程他只能打杂，所以背到街上去卖的时候他会主动要求背力），在去镇上的路上，我遇到了我的同学，我们即便出门的很早，但是他已经赶了二十多里路又回来了，刚好和我碰到，我在高高的稻谷林里的小路上穿梭，根本没有注意远处的行人，他站在马路上远远都看见了我.高吼：xxx，xxx,你考起了，老师说你发挥好哦！

我听到了他吼声，抬头看见马路上的他，几步就蹿上马路，也高吼到：你说撒子呢？你狗日的去卖烤酒了啊？（因为他父亲在镇上酒厂烤酒，所以同学们都开玩笑说他是卖烤酒的）。

他继续吼：真的，那个儿豁你，你考起了，老师说你发挥好好哦！问你是不是去抄了人家的。

我这才听清楚他说的撒子，便又吼到：滚哦，老子不得信。你狗日的呢？考了多少分呢？此时的我心中已经泛起了花，窃喜不已。

他吼到：哎呀！老子日他妈的数学没有考好，数学才考60多分，加上英语和你差不多，都只考了20多分，我总共才考320多分，我要回去商量一下，我可能要出去打工。

我吼道：那你女朋友呢？你狗日的不负责了？

他吼到：老子那里有女朋友？到是你狗日的巧妹怎么办哦？她好像没有考起。你妈的不要做负心汉哦。

我又吼：你说卵子！

事情还要回到几天前，因为几天前家里收玉米。好多年了，第一次和父亲坐一起搓玉米（自从母亲去世后，父亲找了后母，忙于生计的父亲没有和我讲过话，所以这次不能说是聊天）。父亲给我讲，同村小组的包某和我同龄，五年前就到广东打工了，在某皮鞋厂月薪能拿到1500元，人家过年回来给家里买了电视机；同村小组的郭某比我还小几天，五年前也去广东打工了，在他亲戚家的手表厂里帮忙，月薪据说不低于3000元，他父亲这些天正在帮他张罗着修新房的事情；还有就是父亲的小学同学的儿子，和我们同村，因家庭条件太差，小学没有毕业就跟姑父、姑姑去了沿海城市打工，据父亲的同学眉飞色舞的描述，已经在沿海城市自己开办了工厂，招了好几百工人干活，每天光办伙食都要杀一头猪、用几百斤米，甚至请的工人还可以吃水果、洗热水澡等，他的热情洋溢的描述着那广东打工的火热场景，大把大把的钞票掉地上都不能捡，因为捡起来钞票还值不到他弯腰挣的钱，现在准备在老家招些工人过去帮忙，如果关系不好，没有送礼的，人长得笨的人家不得要。从父亲的话里，我能感觉到父亲在他同学那里已经给我打通了关节，如果我愿意去那里，因为父亲他的这层关系不用送礼，并给我要来了地址。

父亲从他烟包里面摸出一包废纸，废纸里夹杂着不少烟叶，父亲翻找了很久，才从一张小学生识字本的某张的边角下撕下的一张只有三五公分的纸上歪七歪八的写着地址，父亲颤颤巍巍的将这角他认为十分重要的草纸递给了我，从他递给我的手上和嘴角的表情我能感觉到这张纸寄托了他不少希望。我不敢违背父命，伸手接过了这张纸，并按照父亲的要求收拾好了地方（我把这张父亲看得非常重要的地址，夹在了我捡来的相夹里面，这个相夹是一个同学和男朋友闹矛盾，丢在垃圾堆里被我捡来的），我给父亲讲：我过几天还是去看看分数，如果有幸上了，我想继续读，如果没有上我就去广东打工，因为我读高中没有挣钱，所以修房子娶媳妇的事情我自己负责。

第二天我就以给巧会家搬玉米为由，赶到了她家将我和父亲商量的结果告诉了她，巧会是我的女朋友，她是她父母包来的养女，她成绩不好，按照我们的预计她没有上线的可能，而我呢？一直维持在全班前十名，但依照往年的录取经验，一个乡村中学只有三五个人能被录取，即便99年打破记录的也只录取了5人，那么我这个成绩就是很尴尬的处在录取的门口，并且通过多次努力都没有突破，反而在最后的几次考试中有些下滑，人家提气的三诊考试，我竟然位列全班10名开外。一度让我垂头丧气。这时巧会给我打气，她告诉我，她考试就完全是为了陪我去走过场，考完之后他准备南下广东去找她亲妈和姐姐，打工挣钱让我继续读书，我非常感动！并对她承诺，高考结束后，我就带她去我父亲小学同学的儿子厂里打工，我给她添油加醋并更绘声绘色的描述到。我说我父亲已经帮我们打通了关节，毕业后就去广东打工，那老板是我父亲同学的儿子，待遇非常好，工作也轻松，我们读了高中会给我们安排一个管理当当，工作起码要拿到2500，到时候1年我们就可以回老家建房结婚了。

说道激动时候，我们都露出了甜蜜的笑容。我还在不停的幻想着将来的美景。农村建房不能只修剪一堆砖瓦，必须要修个小院，种上些应季的果树，李子啊！桃子啊！殷桃啊！杏子啊！柚子啊！柑橘啊！葡萄啊！好多果树，里面不能养鸡喂猪，还要设置假山养点观赏的鲫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