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时期的爱情2

 混沌时期的爱情

“说吧，你为什么要绑架@来去之间？” 雪亮的射灯照的我睁不开眼睛，只看见桌子对面有个胖警官在阴影里。

为什么？我先想想。

这两个月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恍惚的我有一种不真实感。

我是开小巴的，每天早上我都会把小巴开到镇上去。说是开车，其实这种车并不需要人开，再说连前挡风玻璃都没有，也没法开啊。虽然自动驾驶搞这么多年还不能让车随行所欲到处跑，但对于我这种只跑固定线路的来说并不成问题。车沿着固定道路自己就能走，到了站还会开门。我的活主要让乘客们快点就坐，不要让狗在座位底下撒尿，也不要让熊孩子乱掰车门。

没办法，村里人素质就是不行。

好在坐车的人也不多，有时候跑一天也就上下几个人，经常都是得了病拖的忍不住了，要去镇上看的。所以这活也不不太烦人，主要还是无聊。

毕竟在我们这个时代，大家一般不出门。

从我上初中起，学校就天天宣传，台风‘灭霸’要来了。‘灭霸’并不是海边过来的那种暴风雨天气，而是一场超级太阳风暴。按照政府的说法，这场风暴预计会持续几十年，到时候日照强度会比现在大100倍，预计有一半的地球人都会灭绝。

我们现在还处于‘灭霸’形成的早期，天气倒是感觉一年年更热了。好在关键时候，政府还是靠得住的。别国政府都是高举高打，一堆国家联合搞了个地球守护计划，要用巨型大罩子把地球整个罩起来。但搞了这么多年还在理论验证阶段。我们这边就务实多了，政府搞的是“天幕下乡计划“，给家家户户都发天幕，刚刚够把自家房子围一圈。资金上政府补贴一半，各家自己出一半。说实话这天幕设计还是很有讲究的。从底下往上看，幕顶并不是一片黑罩子，而是能模拟各种天气变化的。比如说晚上就是星光，白天有时候是云彩，有时候是雨点，总之还是很人性化的。

只是从此没事就别再出门了。好在远程办公已经普及了，网络送货也方便，生活还是不成问题的。

说回来，有天早上，开到一个站的时候，门开了。喇叭开始自动播放“乘客您好，请抓紧上车，往里面走。下车请注意个人防护...”

话还没说完，上来一个女人，我感觉我身体内的雷达被激活了。

她看着20出头吧，斜背着一个白色的背包，默默走到车头位置坐下，然后把脸罩摘下来，看着‘窗外’的风景。‘风’吹过她的头发，把后脖颈子漏出来——当然，窗外和风都是模拟的。

不像是本地人，本地人没有这么白。我看着她脖颈子还咽了口口水。

几站以后她就下了。趁她戴面罩的时候，我又仔细看了一眼，睫毛很长，还有对卧蚕，真tm好看。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觉得她下车的时候还偷瞟了我一眼。

当时我以为这只是无聊差事中偶尔有的乐子，但没想到从此每个星期都会遇到她。她总是从同一个站上车，然后再到同样的地方下车。

她下车的地方，是个浅绿色的二层小楼，我暗暗记了一下。等她掀开天幕帘子进去，车就又启动往前走了。

大概是“天幕下乡”的工作人员吧，说不定还是大学生来实习的。

总之，最初我也没觉得这件事会跟我有什么联系。直到有一天，车子从那站走出好远，我发现她刚坐过的位置留下了一个背包。

我当时就预感要有点不一样事发生了。

车走的是往复线，返回来还会路过那站。但因为回程一般都是空车，多停一会儿不要紧。我提前穿好防护服把面罩戴起来，等车一停稳，就一路小跑到那个小楼前，这鬼天气还真是热。

刚按完门铃，我还在想见面应该怎么开口，门就开了，那个女人笑嘻嘻地说：我就知道你会来的，快进来吧。

这句开场实在让我很意外，就像她一直在等我一样。

后来我知道了这个女人的名字叫图卡。而且屋里还有一群明显不是本地的人，正围在一起做着什么活动。

我问图卡他们在做什么，她说这里是自然交流会。

我没听懂。

她又跟我解释，说‘灭霸’以后强度大了后，会对电子通信产生干扰。到时候现在用的网络、电视就全都不能用了。因此，大家就得提前做准备，用自然的方式交流。

我又问她什么是自然的方式交流。然后她跟我说就是用嘴说话，以及写字。以前的人都是把字写在纸上互相传递阅读的，这种方式虽然古老，但在‘灭霸’到来的时候，却也是最可靠的。说话我当然会，但是写字却是从来没有过的，毕竟这年代，谁还需要笔这种东西呢？

然后她去拿了一支笔，开始教我在纸上写字。说实话，用手指夹着一根棍子并控制它在纸上平移的感觉实在太别扭了，稍微写了一行，我就觉得手指酸的想抽筋。她看我写的歪歪扭扭的，乐了，然后握着我的手，手把手地教我。她的手挺凉，写字的时候，胸口正抵着我的胳膊，头发在我的小臂上扫来扫去。

我记得当时脸很烫，觉得写字真是一种很有意义的活动。

她又说要练好字，我需要每周至少来三次。

我当时就答应了，这简直太不成问题了！

后来我每周都去自然交流会，有时候图卡在，有时候不在。图卡说等我字练好了，可以写封信给她。

但我万没想到：还没等我准备好，出事了！

那天一下班我又高高兴兴去自然交流会，但刚进门就觉得不对。门是开着的，屋里一个人都没有，沙发和凳子胡乱倒着，还有很多纸片散落在地上，就像刚被打劫过一样。

在二楼暖气片后面，我找到了图卡的背包，然后翻出了一封信，居然是写给我的。

她的字迹很清秀，但内容却让我大为震惊。

台风‘灭霸’是假的，‘天幕下乡’也是骗人的。根本没有什么超级太阳风暴，一切只不过是一场资本的骗局。

互联网资本绑架了政府，编造了这个谎言，就是为了让所有人都宅在家里，足不出户一天24小时地上网。这样才能源源不断地保证流量供应，让资本有更多钱可赚！至于那个放在房子外面的天幕，其实是个太阳能挖矿机。

自然交流会的创始人洞察这个骗局后，秘密创办了这个组织，就是为了用传统的信息交流方式对抗互联网。但没想到，消息泄露的太快就被警察一锅端了。随信一起的，还有很多光盘和一个DVD光驱，是佐证的材料。

我没有一一细看，就记得信最后粗体的一句：“如果你能看到这封信，一定要想尽办法让所有人都知道真相。你可以的，我知道我没看错人...”

看完信当时我肺都要气炸了，TMD，抓老子女人不说，挖矿机还敢让老子出一半钱！

必须要发微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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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后来等我冷静下来，发现这样还行不通。

在这个年头，傻子都知道微博是有限流的，尤其是素人小透明发的贴。我书读的不算多，但上网经验不少啊，这方面我懂。

要让所有人都看到，算来算去只有一个办法——去搞定@来去之间。

我认识他，就像大家都认识，但这没什么用。文的不行，还是来武的吧。

我想过很多种动手的方式，并设计了万一他激烈反抗的应对措施，还进行了精心的部署。但好在最后动手的时候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麻烦。

当时的情况是，意识到自己中了埋伏跑不脱的时候，@来去之间 居然没有慌，就问了句：兄弟，你是想发帖吗？

我说：是。

他又问我要啥定向人群条件，以及投放量。我说这我不懂，条件全都选上，投放量不限。

然后他就登陆账户啪啪一顿操作，帖子发出去了。

他又问我：要不要加热搜？

我说：热搜不是说非人工干预么？

他苦笑道：兄弟，你咋这么天真呢。

我被他一鄙视，有点不好意思，就说那也加上吧。

他又啪啪一顿操作，把热搜也顶上去了。

见他明知道自己被绑架了，还云淡风轻的样子，我开始觉得这个胖子还真是个人物，就说：来总得罪了哈，我也是万不得已。

他倒是很大度：没事。这都常有的事，也不是第一回了。

后来的事，我有点记不清了。毕竟那天晚上为了伏击他，折腾了大半宿，抓个猪都没这么累。我也是真困了，大概就在沙发上睡着了。

尾声：

“情况就是这些，再后来，我就被你们抓住了”我对着阴影里的胖警官说。

他听完没有马上答话，半天后才问我一个问题：“你有没有想过，那个女人根本就不是人？”

这句话实在是太过于匪夷所思，我一下子懵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难道我是遇到灵异事件了？

见我反应不过来，他又自己开腔了：

“算了，不卖关子了。你也不是第一个受骗的了，跟你实话说吧，她其实是个机器人，跟你说话是有人在远程遥控的，多半还是个男人。”

纳尼！听完这句我更懵了：“警官，我没明白您的意思”

胖警官从阴影中站起来，踱步子到我面前，然后意味深长地说：“他们说的别的都是假的，但自然交流会这个名字倒是真的。这是我们公安反复宣传打击的邪教组织啊。”

“可是他们图什么呢？我什么也没有受害，只是在那里练字啊！”我想起图卡教我练字的情形，实在是难以相信。

“现阶段当然不会。骗子都是很狡猾的，精心布置了骗局一步步地让人上钩的。他们的最终目的，是颠覆互联网，建立一个纯粹由印刷品传播信息的世界”

“...”

然后胖警官又自说自话起来：“互联网是有记忆的。今天所有网络上传播的信息都已经上区块链了，是永远无法被磨灭和修改的。所以我们今天的时代才是真正的信史时代。但以前纸媒的世界不是这样，信息可以随意被篡改和控制。一旦世界退回这帮子邪教徒希望的那样，信息就会全被他们掌控，然后建立起以他们为中心的极权社会，那才是真正的混沌时代啊。当然，政府是不会让他们得逞的...”

胖警官后来还说了很多，我都没听懂。

审判结果倒是高举轻放：念在我是被邪教组织蒙蔽的受害人，行为虽然恶劣但后果不严重，加上初犯并具有自首情节，半年后我就出来了。

另外还取消了政府给我的天幕补贴，剩余的一半需要按月偿还。这算是我受骗以来主要的经济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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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来后我还开着小巴去镇上，天气更热了，热得有一种不真实感。喇叭继续来回播着“乘客您好，请抓紧上车，往里面走。下车请注意个人防护...”

但我觉得这世界真tm操蛋，快毁灭去吧。我只想写信。

（完）想试一把爱情+悬疑+阴谋论+搞笑，感觉还不太驾驭的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