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史笔记[3]：清代时人们的上升通道
二月河先生的《乾隆皇帝》小说里，有这样一条线索：一个叫做小路子跑堂伙计的升迁之路。在小说中，二月河先生总结了这个后来改名为肖露的跑堂小路子的人生际遇：
肖露原是个客栈伙计出身，因遭官司牵连，先投靠云南巡抚杨名时，杨名时又着他到张廷玉身边在军机处做杂务厮役，又捐官出缺在几处当县令，由而升班同知知府；讷亲二次出兵金川，运粮押饷有功，保举了道台，遭际之奇堪称官一场一绝。他虽天资平常，“学问”仅识帐本之无，但诚实无欺胆小藏拙勤谨不怕烦琐的“跑堂”本色，在宦海中居然也能应付裕如，差使办得好，颇引人注目，偶有小小失漏，人人都能谅解。他所常常相与帮办的，都是当朝炙手可热的头号大臣，懂得不显能、不搬弄、不显摆能耐，上司换了一茬又一茬，有的死有的败坏，他却一直稳稳当当压老虎班似的遇缺就升官。人人都知道他是个“庸福”不可夺的“福官”。
在二月河先生的帝王三部曲中塑造了类似肖露这样的各种各样形象鲜活的人物，在这里以此为引子，简要梳理汇总小说中人们的上升之路。
第一类:科举出身。
这是正途，通过科举的人也就最具发展潜力的一批人，是前途广大，封疆大吏，入阁拜相的人物。如，张廷玉、尹继善、刘统勋、纪晓岚、刘墉、李侍尧等一众人物。
也正因科举具有如此广的前途，其对于人们的吸引力更是超越一切。在小说中，二月河先生塑造了一个中状元后痰迷心窍的形象——庄友恭，类似于《儒林外传》里的范进。
第二类：内廷侍卫出身。
清代内廷侍卫里也很出人才，小说中塑造的魏东亭、武丹、福康安、和珅、巴特尔等一大批内廷侍卫出身的人物，升官速度和级别都非常快，一般官职无法比较。
但是，这类职位一般是给宗室子弟准备的，主要是作为八旗宗室的一个升官途径。他们不用参加科举，或者担任侍卫，或者担任秘书工作的笔帖式，就可以获得官职。上三旗军校、宗室、世职人员、八旗大员子弟都可以被选拔为侍卫。到了康熙时期，又有规定，武进士一半可以担任侍卫。雍正年间稍作修改，考中武进士的，按照成绩授予职务。武状元授御前一等侍卫，武榜眼、探花，授二等侍卫再从剩下人中挑选前十名的，授三等侍卫。武进士中，既有满人，也有汉人。到了宫里后，他们一律被称为“汉侍卫”。很多满人大臣被贬职后，也会担任侍卫，将来可以有机会被重新任用。除此之外，要想成为侍卫就得靠点真本事了，小说中的蒙古少年巴特尔徒手杀猛虎救驾获得乾隆皇帝认可，得以成为贴身侍卫。
第三类：包衣奴才出身。
包衣在满语中被称为“包衣阿哈”，翻译过来就是家奴的意思，因此包衣也被称作包衣奴才。包衣的来源比较复杂，有满人平民因犯罪沦为奴隶的；有家庭生活窘迫而将妻子儿女典卖为奴的；有在战争中被俘虏而成为奴隶的。包衣的人员构成以满人为主，占到总体的六成，汉人约占三成，此外还有少量的朝鲜人。包衣世代为奴，凡是包衣奴才所生的子女，他们的身份也只能是成为包衣奴才。他们的生活、婚嫁、居住，都要由主人来安排。从这点也可以看出，包衣的出身确实非常卑微。不过，虽然包衣的起点很低，但他们的主要职责是为皇室和王公贵族提供服务，尤其是被称为上三旗的正黄旗、镶黄旗、正白旗归皇帝亲自统领，因此，他们实际上的地位并不低。事实上在整个清朝，有不少内务府包衣出身，最终成为封疆大吏的例子。比如，年羹尧等，甚至嘉庆皇帝的母亲魏佳氏也是包衣奴才出身，《乾隆皇帝》中塑造了睐娘这个角色，从差点连宫女都当不成到魏佳氏到令妃，再以贵妃之名统领六宫，际遇之奇令人惊叹。
第四类:纳捐出身。
这一般是经商有道的富商们为了提高个人和家族的社会地位而花钱买来官衔，一般是有虚名，没实权。就是捞到实缺的，上升空间也很有限，做到封疆大吏的可能很小。纳捐甚至成为了巡抚一级官员捞钱的门路。
在小说中，二月河先生塑造了马二侉子这个诙谐有趣的纳捐道台。
第五类：军功保举
这是激励人们赴前线打仗卖命的一种方式，更多的是一个荣誉和虚名，靠此打开上升空间的为数极少。
第六类：招安。
主要是收揽帮派土匪等江湖中人为朝廷所用，属于各取所需，帮派获得官家认可，行走江湖更有面子，更方便。官家利用好帮派力量处理一些棘手之事。比如，小说中的端木家，开镖局的黄天霸一家，铁头蚊等。
第七类：太监。
清代的太监没有明朝的太监那么厉害，没有什么上升空间，更谈不上政乱政，为非作歹了。主要在于清朝皇室吸取明代教训，严格管理太监，动辄杖毙，乾隆还给贴身太监们取名为王礼、王义、王廉、王耻，卜仁、卜孝……狗娘养的、犬吠等脏名，时刻提醒他们卑贱的身份。
当然，不管你前途多么广，混得多么好，在皇帝老子那儿都是一群办事的奴才而已：
（黄天霸等）这是一群江湖道。出兵放马讲究行伍纪律行军布阵粮秣供应，懂兵法能带兵才能野战。黄天霸和阿桂兆惠海兰察比起来，只能算一条狗。狗有狗的用处，看门护院狩猎还成，护得有功，也要喂点好东西他吃，票拟已经出来，还要晋他男爵呢！派了军职反而不得。刘统勋和刘墉好比我派出去打猎的人，他们就是爪牙鹰犬，瞧准了哪里有豺狐兔子黄羊麋鹿甚么的，一个手势眼色他们就扑上去了。这就是人才、奴才、狗才的不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