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成一只猫之后
“今年的毕业课题是体验体验其他动物的世界和生活,为期2个月。现在请给你们十分钟时间考虑。”在毕业前的倒数第二节课上,班主任对着全班同学说道。
体验动物世界算是我们学校毕业生的毕业大考,返回人类世界后还需要做毕业答辩,评选优秀毕业生。
“考虑清楚以后,排好队一个个走到'菩提本无树’面前,记住:你心里想什么动物,就会变成什么动物,所以一定心无杂念。”
我的选择很笃定,那就是猫,因为露丝姐姐最喜欢猫了,听说还抱着猫睡觉。想着想着,思绪已经飞走了......
“薛定谔同学,轮到你了....薛定谔同学....”
“到,老师,薛定谔在呢”身子被后面的同学顶了一下,我才回过神来,赶忙答复道。老师微微摇头,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我是一个让老师头疼的学生,从入校开始就这样。
“记住我之前说过的话”。老师叮嘱道。“好的,谢谢老师”,我一脸轻松愉快的回答着。
走到“菩提本无树”面前,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可爱的猫的形象,嗖一下,我大脑一片空白,下一刻,我就到了一片巨大无比的草坪,眼前蒙了一层绿波。温暖的阳光下,人类三五成群的或席坐在草坪上,或追追打打的,这慵懒的时光真好啊。以前要读书,现在可好了。
抬着猫头四周扫望,发现右前方有一个小姐姐朝我走过来,一头金色卷发自然舒展披散在背后和肩头,背光下面,只看见小姐姐穿着一件浅黄色短袖,配上一条素白色的齐膝群,轮廓上已经是S型身材了,从猫眼的角度看过去,这就是仙女下凡啊。我这双猫眼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她,从下到上扫过去。对, 我现在是猫身,一点都不害羞。“这就是我猫生的主人吗?虽然不是露丝姐姐,但从长相和身材上绝对不低于露丝姐姐。”心里想着,感觉幸福来得太突然了。
“原来你这个小家伙在这里晒太阳啊,害我找这么久。”小姐姐俯下身子,一双芊芊玉手抓起我的两个前爪,一下就把我提起来了,在空中晃了晃,然后就抱在胸口处。当时我的脑子是空白的,多想现出原型啊。
网图侵删在小姐姐温柔的怀抱里,穿过了大草坪来到了一条石板街上,这条街有些年代了,不过看样子是修缮过,不至于破旧,反而有点历史古街的韵味。在道路的尽头左侧是一个小二层楼,尖顶圆楼,看起来想一个小型教堂。“小姐姐住这里吗?”猫脸出现了疑问号。
小姐姐敲了敲铁门,随后,推开铁门径直进入圆楼里。“摩斯奶奶,您在家吗?我过来给您送猫来了,上次跟您说过的。” 什么,要把我送人,苍天啊,我没做什么缺德事情啊, 最多就是邻居家的“中华田园犬”和着香料弄到肚子里了,别的我都没干过啊。天哪!我一下掉入了谷底深渊,感觉以后要数着日子过了。
“咳,咳”房间里传来两声咳嗽,然后一个80多岁的老妇人,拄着拐杖,走了出来,一身朴素的灰色衣服,脸上的皱纹已经很多了,腿脚不算很麻利,但每一步也交代得很清楚。言语表达很干练。“原来是瑞安娜小姐,抱歉,刚才没听到”摩斯奶奶不紧不慢说着。瑞安娜碎步快走过来,扶着摩斯奶奶,走到小院子的长椅坐下。看到瑞安娜小姐姐后,摩斯奶奶才开始有了笑容。
“奶奶,我明天就要随着父母搬去山谷城了,我想把小麦克留在你身边陪你,反正它对您这里也熟悉了,不会乱跑。而且山谷城风沙大也没有什么植物,不适合小麦克(原来我的名字叫做小麦克)。”瑞安娜双手握着摩斯奶奶的右手,笑容可掬地细述着。
“小瑞安娜,去吧,和家人在一起才是最好的时光。”奶奶眼中露出了一丝祥和的目光,脸盘的皱纹微微动了一下,然后低下头看着我,“这小猫就先住在我家里吧, 家里也宽敞,可以任由它玩耍。”几乎是来自猫的下意识,我不由自主的“喵,喵”地叫了两声。
开始还因为被仙女姐姐送人郁郁不欢,看到摩斯奶奶祥和却又带了点别样情愫的眼睛,似乎一下平和了很多。凭着人的智慧和猫的直觉,结合这尖顶圆楼的情景和历史年代感,我能感觉到摩斯奶奶一定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阳光洒下来,在院子里形成了一个温馨的范围,摩斯奶奶、瑞安娜以及我这只猫都在里面。瑞安娜像往常一样,陪着摩斯奶奶坐在长椅上,翻开带过来的那本《一千零一夜》。以往每到周末两天,瑞安娜都会来到摩斯奶奶家里读故事,到今天已经读到了最后几个章节,可是今天一天读不完了。
就这样,我常驻在摩斯奶奶的家里,尖顶的阁楼是我的卧室。白天,我会跳出阁楼在院子里晒太阳,而摩斯奶奶也基本上坐在她的长椅上,两眼看向远方,看得出神。日子一天天过去,小阁楼一如往常的孤寂,礼拜再也没有瑞安娜过来读故事了。
她临走时,先是把我抓起来对我说:“麦克,你一定要陪着摩斯奶奶,一定不能偷跑,奶奶需要你在身边。”我似懂非懂,眨巴眨巴猫眼,还在想念着瑞安娜温暖的怀抱。这时瑞安娜站起身朝向摩斯奶奶深深鞠一躬,而后快速的俯下身子与坐在椅子上的奶奶相拥在一起。瑞安娜哭了,无声的哭泣。一小会后,她快速地起身,然后头也不回离开了这个小楼,也离开了这个城市。
“孩子,谢谢你!谢谢你这么长时间一直跟我讲故事,陪伴我。在生命的最后阶段能够遇到你一定是上天给我最好的礼物。”望着瑞安娜离去的背影,摩斯奶奶自言自语的说着这句话。
“当然还有你这个人小家伙,你是叫麦克对吧”,摩斯奶奶对着我的小脑袋的说着话,慢慢的弯下腰,把拐杖倚靠在椅子上,把我抱起来,放在腿上。“以前瑞安娜经常问我怎么只有我一个人,我都没有正面回答过她,今天我就告诉你这个小家伙吧。”突然间有一种忧伤涌上猫头,摩斯奶奶竟然对着我说起不为人知的往事?对啊,我现在是一只猫啊。
“我在等人,我的丈夫和儿子。”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抬起猫眼,看着奶奶深邃的眼神,满是回忆的样子。我用猫头蹭了蹭奶奶干瘪的身体。
“我丈夫30年去支援前线,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了,后来儿子长大成人以后,又孤身去往前线,寻找父亲。同样是一去不复返。只留下这座小楼,保留着一丝念想。我一直苟活着,等着,我相信总有一天他们会回到这里,回到这个温暖的家。所以我不能离开,我要每天都坐在这院子望着前面这条青石板路,也许某一天,我抬头一看,他们就出现在这石板路的街头了......”
我就这么静静的听着摩斯奶奶讲述她的故事。摩斯奶奶用她仅有的能量为我制作精美的猫粮,还弯下她不再有弹性的身躯,喂着我。时不时还逗我。日子一天天过去,阳光仍然每天铺洒在院子里,门外青石板街上也从来没有出现过丈夫和儿子的身影,而摩斯奶奶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差了。
在我2个月体验期到来的倒数第五天,我照常清晨起来,聂着步子来到长椅旁边等待摩斯奶奶的到来,可是这一天,摩斯奶奶并没有来,于是我填上窗沿,沿着窗户缝溜进摩斯奶奶的卧室,只见她坐在椅子上,用鸡毛笔书写着。我喵了一声就走开了,没有打扰他。
第二天,我仍然没有等到摩斯奶奶,却等来了穿白大褂的几个医生。他们是这条老街的互助社的。我跟着他们走进了摩斯奶奶的卧室里。卧室里,灯亮着,摩斯奶奶没有躺在床上,而是躺在一条摇椅上,眼睛闭着,手中握着一块玉,玉上留着“摩斯”两个字。
互助社的白大褂, 探了一下摩斯奶奶的鼻口和颈部大动脉,然后对着另一个白大褂摇了摇头。随后他们在书桌上看到一张牛皮纸,上面写着字,其中一个白大褂念了出来:“这座摩斯老宅捐赠给互助社,另外,我想请您帮我把这只猫送到宠物中心,他的名字叫麦克。谢谢您。摩斯。”
我无法哭泣,只能“喵!喵!喵!”的叫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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