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我吃过的奇葩
常会有人问我,你吃过的食物里,给你印象最深的是什么?
想来想去,这些年虽说吃过一些比较特殊的东西,但给我留下最深印象的却是不多的几样。
许多年前,与老东家一起去国外考察,当地的朋友不知从哪里弄到了一只熊掌,呼朋引伴的叫人来吃。说实话,现在能够烹饪熊掌的人可谓是凤毛麟角,店里的各位总厨面面相觑,没有一个人会做,直到请出了老东家的师傅,才算是为这只熊掌找到了归宿。我只在远远的看了一眼这黑乎乎的家伙,它便被人迅速的收了起来。
据说处理熊掌的过程非常之繁琐,因其本身腥味极重,光是前期去腥就花掉了好几日,再加上脱毛的时间,一时半会根本就吃不上。
难得老东家的师父亲临教导,可惜并不给我们亲眼学习的机会,用老人的话来说,“看也没用,以后这食材,怕是再也寻不到了。”
终于盼到了这只熊掌隆重登场。上桌时仍旧是一只完整的手掌模样,胖墩墩的躺在金褐色的鲍汁里,看上去有种说不出的诡异。在座的客人无不惊叹,但真等老东家将这炖得软烂的掌分做小块,热情的夹到各位客人的碗中时,各位客人的表情可谓是相当复杂,在座的几位女士面对这名为“一掌定乾坤”的大菜,简直有些花容失色的意味,但碍于情面,只好将惶恐生生压了下去,一副视死如归般的表情将那物塞进嘴里,胡乱嚼上几口,便连忙用手边的红酒给送了下去。
我有幸吃到了一块,只觉这肉入口软糯,但其鲜味大都是拜鲍汁所赐,而且它自身那种山野的气息是如何也压不住的。 所以,奉劝各位对所谓“山珍”抱有强烈好奇心的朋友,实在没啥必要尝试,要知道这些所谓的野味,真的远不及我们平日吃的猪肉、牛肉好吃。
我在广东吃过一种美味,名字叫做龙虱。
当时它端上桌时,同桌的北方姑娘从来没有见过这东西,还以为端上来的是一份大号的蟑螂,一路惊叫逃窜,场面好不热闹!我却是不怕的,虚心向当地的朋友请教吃法,先要将它背上的硬翅膀去掉,然后旋转它的头部,取出内脏,一只下肚,意犹未尽,这龙虱简直是鲜美啊!见我一只接着一只不停的吃,当地的朋友很是高兴,而同去的女生却阵阵哀嚎,“你,你居然吃蟑螂,晚上我不要跟你住一个房间!” 众人不由大笑起来。
云南有种野生菌名叫干巴菌,因成熟之后酷似腌牛肉干而得名。
第一次见它,我对干巴菌的美味是心生怀疑的,这玩意,如果被踩坏了马蜂窝一般,灰头土脸的被掩盖在松枝枯叶之下。朋友却说,在云南,这是待客的上等佳肴。我将它凑近一闻,一种非常复杂的味道扑面而来,实在想不明白,这生活在大山深处的菌子,为什么会自带一股鱼类的腥味。
这个世界上,闻起来臭吃起来香的东西,除了虾酱、榴莲、臭豆腐之外,大约还有的就是干巴菌了吧。而且这干巴菌的味道持续性很强,任我细细洗过了手,它的独特气息却是不依不饶的留在指尖。
汪曾祺先生对它的描写非常到位“干巴菌是菌子,但有陈年宣威火腿香味、宁波油浸糟白鱼鲞香味、苏州风鸡香味、南京鸭胗肝香味,且杂有松毛清香气味......撕成蟹肉粗细的丝,和青辣椒同炒,入口便会使你张目结舌:这东西这么好吃?!
想吃一口干巴菌并不容易。它从马尾松的松针覆盖的土地里冒出头来,不知道是什么道理,干巴菌的倔强就是绝不向枯枝腐叶低头,它以海纳百川的姿态把这些松针枯叶全都长进了菌肉里,想要享用它的美味,必须要要很有耐心把它们撕成细碎的小块,才能将菌肉里的泥沙、枯枝败叶挑拣干净。为了一饱口福,我活活挑了1个多小时,才勉强撕出了小小的一盘。
如果能有天大的好运,遇到特别新鲜幼嫩,杂质又极少的干巴菌,清理后不必清洗,可以直接下锅炒,只是那样的菌子,绝对是遇不可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