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笑还似非笑：第一章（2）

含笑裙边的花朵越堆越高，各种颜色都有，足可以把她的房间打扮得花枝招展，可她不肯停手，对没有思想的花草，她不怜香惜玉，也不讲究柔情蜜意。

她正采在兴头上，抬眼瞧见使女圣德向这边走来。她抽出一只手，招呼圣德：“过来，来帮帮我！”另一只手还在四处搜寻鲜妍的花枝。

圣德非同小可地嚷道：“呀，郁金香快被你摘光了！花匠们前天才把它们移植到园里。”

她走近花丛点数，立剧害怕似地捂上眼睛，手足无措地说，“可怎么办？一百多株只剩下十几株还开着，让女管事知道这件事，我会挨骂的！好好的花，全给你糟蹋完了！有什么好说的，你总让我们使女做替罪羊！”

她怪罪地望了望含笑，忽然意识到什么，把话收住，为自己说出顶撞主子的话而害怕，急忙垂下胆大的眼睛，低头俯视着花丛发呆。

含笑从花泥里站起，满不在乎地拍拍衣服说，“别那么夸张好不好，说话要符合事实，什人叫做’全给你糟蹋完了！’不是还有十几株？索性你帮我統统摘光，免得它们孤立在这儿，难看死了！”她指指剩下的，命令道：“动手！别像块木头，呆立在我面前！”

圣德站着没动，她的目光从花丛移到含笑沾满湿泥的膝盖骨，不爱干净的主子让她多招了份罪。她在心里盘算，大清早的，由于含笑的缘故，会受到女官事的双重惩罚：一件是花园里的郁金香被毁，属于对莫府的物品看管不严；另一件是含笑弄脏了睡袍，属于对主人照料不周。圣德暗自埋怨着自己倒霉的一天，以至诚惶诚恐，没听清楚含笑说什么。

含笑以为她故意怠慢，小姐脾气立刻发作：“过来呀！听见没有，木头！我叫你，你敢站着不动，你还想不想在莫府做事啊？”

她大声地叫，好不暴臊，“把剩下的花全部采光，帮我带到房里去，要快！花在阳光底下会迅速萎谢的！”

圣德应诺一声，犹犹豫豫地替含笑摘下所有的郁金香，把地上的一大簇红黄蓝紫抱在怀中，哆嗦着手把它们理整齐。她的眼光抛向含笑身边高高推叠的花丛，为难地开口说：“我一下子拿不了那么多，你需要其他的帮手。你把整个郁金香花圃毁了，还有你身上那件弄脏的睡袍！不知道女管事会怎么处治我，如果她心情好，我会一个月拿不到薪水；如集她心情不好，我会明天就离开这儿，不再服侍你了！”她无比可怜地用哀求的目光盯视含笑的美丽眼睛，必要的话，她还可以挤出几滴眼泪显示自己的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