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口的诊所

外公晚年时，常去巷口的那家诊所输液。

当时，很多人生病不愿去医院，觉得花费高且麻烦，更愿去诊所。这类诊所一向生意不错，尤其这一家，能开药、打针还能输液，还有床位，而且似乎是全科都看。

这是一对夫妻诊所，主要是男主人在看病，女主人也能开药，似乎还请了护士。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诊所内还配有基本的医疗设备和器具，常见病症都能治疗。

男主人性格和善，女主人精明能干，诊所在他们夫妻俩的精心经营下，在小城积累了名气和口碑，慕名而来的人也越来越多。更令很多人羡慕的是，夫妻二人还有一个十分聪明乖巧的儿子，三口小家呈现出一副共享天伦之乐画面。

他们的儿子大概十岁左右时，大概是暑假，骑自行车到离诊所大概六七公里的马路上，被车撞死了。我似乎记得当时外公正在诊所内输液，一开始消息传来，并不确定被撞的是哪家的娃娃，但诊所内所有人已忙作一团。

消息确定后，是怎样的画面，我已不记得。我大概记得后来诊所男女主人的脸上呈现出一种“哀莫大于心死”的神情。

这则车祸事件在小城被人们谈论了很久，很多人在惋惜，他们说多可爱的娃娃，真是可惜了，辛辛苦苦养了十多年，一下子没了，多么幸福的一家，竟遭此横祸。

我记性不好，不知道有无记错。我隐约记得过了几年，他们似乎又生了小孩，或者这根本是我记忆的杜撰。那时我在成都读书，回家不多，外公去世后，再也没特别记起这家小诊所。只知道后来诊所关了门，去向无踪，多少年没有人再提起有关他们的事。人们的悲痛，对另外一些人而言，只是尘埃。

昨天回家，经过巷口，猛然发现曾经的诊所已经变成了一家冒菜馆，我特别看了几眼，记起他们诊所生意好时，人来人往，好不热闹。不知道这夫妻俩现在是否还在别的城市开诊所，有没有走出阴影，过上新的生活。

一桩小事，体察到人世无常，浮云易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