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 秋语

秋叶（Gloria摄影）

情人节的夜里，起风了。凉意渗透屋宇，秋来了！

年轻的女人披着丝巾，轻手轻脚地走进婴儿的卧室。窗帘扇动，在婴儿床上睡得酣畅的宝贝儿睫毛忽闪。女人快步奔到窗前，把百叶窗拉上，动作迅速却悄无声息。风被阻隔在外面，她满意地微笑。

Baby Sleeping（网图）

原本以为还要持续的高温，突然间被清凉代替，烈日仿佛转了性子，把火气收敛了起来。阳光依旧明媚，却舒爽惬意了很多。

清晨的湖面，隐约被雾气缭绕，原本厚重的闷热湿气被薄纱取代，戏水的野鸭精神抖擞。

Gracemere Lake，Queensland（网图）

年迈的老人依旧慢慢踱步，手里的蒲扇被薄棉布的背心取代，那是他临出门时老婆婆硬塞给他的。嘟哝了半句，还是乖乖地接过来，却任性地拒绝穿上，反而成了一步一晃的点缀。

遛狗的年轻男子忽闪而过，摆摆手打个招呼。小猎犬跑得带劲，舌头还吐在外面，却没有了辛苦的喘息声。

Southern Queensland Country（网图）

一个身影“嗖”一下划过湖面，激起一连串的涟漪。年少的黑天鹅已经褪去褐色绒毛，开始和父母一样通体黝黑。母天鹅一声不吭，凝神注视着孩子越发俊美的身姿。她展开翅膀，拍打了几下水面，清风从她腋下偷偷溜过。她再度抬起脖颈向天，盘算着又快要到往南方迁徙的日子了。

春天的蓝花楹、夏天的凤凰木，各种各样鲜艳夺目的花树过后，便迎来了彩虹桉树斑斓如梦幻的色彩。如同娇羞的少妇，一片片树皮脱落，翠绿、褐红、蓝紫、橙黄，凡是能够想到的颜色，在它身上都顽皮地呈现。

Queensland Country（网图）

骑着单车的小男孩奋力前冲，把年龄稍小的妹妹拉在后面，小女孩尖叫着，即便知道自己毫无胜算，依旧费力蹬着踏板。体型微胖的母亲在不远处高声提醒，却并不真的担心。在这一条落满树叶的林荫道上，孩子们尽可以让天性爆发。

枫树的叶子摆动着，发出此起彼伏、高低错落的“沙沙”声，和穿过林子的风声呼应，仿佛是唱着情歌的男女。叶子早就红了，与柔和的日光相依相偎，连天空的湛蓝都变得逊色。

游泳池里依旧传来嬉戏的声音，即便嘴唇已经被冻得发紫，孩子们也不肯上岸。整整一个夏天转逝而过，刚刚幻化成那水中的鱼儿，如何舍得就此舍弃。

Kids Autumn（网图）

山坡上的那栋木屋，竟已升起缈缈轻烟，身子虚弱的老妇人早早点燃了壁炉。窗户早已关起，门廊上的风铃却开心地旋转着、歌唱着。绒布绷紧的椅子咯吱作响，打着盹的她用斑驳的手掌轻轻捶打着大腿。半梦半醒中，那个帅气的小伙子擦拭着前额的汗水，一大捆木柴已经劈好。他的眼睛像天上的明月，她的笑颜像山间的清泉。

蔷薇花盛开的季节即将过去，老妇人已经准备就绪。明天是个晴朗的日子，在冬雪来临之前，她会再去他的墓碑前，和他说说只有他们两人才懂的悄悄话。

繁花锦簇

小婴儿已经穿起了连裤衫，在外婆编织的宽松的绒毯下睡得香甜。窗外的风开始变得凛冽，却丝毫影响不了婴儿房的温暖。年轻的女人微笑着，轻轻哼唱着摇篮曲。

一根树枝“啪”一声折断，把忙碌着的袋貂爸爸吓了一跳，它警惕地直起上身，脑袋扭来扭去。月光明亮，天空中一丝云朵都没有，风儿吹拂着，袋貂柔滑的皮毛闪着亮光。这一个秋天，新添了宝宝的袋貂一家，自然更加忙碌。

虽然冬天就在不远处，有未知的严寒和冰雪，可秋天却让澳洲这片神奇土地上的生灵心满意足。在告别雨季，迎来风季的干爽日子里，健壮的男男女女们唱着歌谣，在浅水湾里捕捉着梭鱼。这是食物丰盛的季节，是感激苍天的季节，是开怀畅饮的季节，这便是被人们爱着的“巴奴鲁”（注解）。

丰收时节（网图）

风儿从南吹到北，太阳从北往南飘，四季更替，生命交迭。在繁华似锦的夏日过后，秋的殷实和舒爽让人沉醉。即便秋风渐凉，也是最美的情怀。

注解：在澳洲的西南，土著部落将一年分成六个季节，以雨、风和气温来区别。巴奴鲁（Bunuru）代表着干燥、温暖的东北风季，也就是每年二、三月的初秋季节。人们在这个季节忙着捕鱼、采摘、打猎和制作调料，收集种子以备来年耕种。这是最忙碌的季节，也是收获和向苍天祈福的季节。

秋语（网图）

注：原文发表于澳大利亚时尚杂志《Brisbane Elite 菁友汇》总第二十三期（2019年5月15日发行），特此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