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文共赏

活在南坡下之十七

2021-02-28  本文已影响0人  货车司机牛二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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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清晨,天边的早霞像一朵朵绽放的小秫秸花,铺天盖地的俗气,一转眼,又演变成一只头朝南,尾向北的凤凰,翅膀支楞着,尖尖的喙叼起大山,眼看着就要飞起来。

我也在飞。

在西场口,我的手里举着一束葛针尖追赶着几只蜻蜓,蹦一下,抡一下,跳一下,又抡一下,一直重复着飞的动作,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那些犹如直升机般灵异的飞虫,恨不得眼睛里再伸出一只手将它们捉住。

葛针是一种带刺的植物,漫山遍野哪里都有,到了秋天就能结出紫红色的小酸枣,酸枣肉少皮厚,吃着酸酸甜甜的,不过山里面到处都有长枣、红枣、葫芦枣等等枣树,果实大而且甜。

小酸枣藏于葛针尖之中,采摘时,稍不留意就会扎破手指,时间久了便无人问津,连鸟儿也不屑光顾,就无奈的自生自灭,枯干在枝头。

虽然如此,小酸枣却也有其他的功效。东头铁蛋妈常年晚上睡不好觉,人被熬的没有精神,脸色蜡黄蜡黄的,秋后忙完了农活儿,娃他舅请了山外面一位老中医来给她看病。

那天午后,我们几个孩子跟在一个长着山羊胡子廋老头的身后走进院子,被铁蛋舅拦在屋外,脑袋像长颈鹿一样伸进屋里,看老头怎么治病。

铁蛋妈虚虚弱弱的软躺在炕上。

山羊胡老头随着铁蛋舅走进屋里,远远看了看铁蛋妈一眼,又嗅了嗅屋里的味道,问:

“老妹子,平时口渴不渴?”

铁蛋妈:“就离不开喝水啊!”

又问:“小便多不多呢?”

铁蛋妈:“不多不多,少的很唻。”

廋老头坐到炕沿,左手捋了捋颌下的山羊胡子,那胡子柔软花白,和我们在羊圈骑的羯羊花花一个模样,把右手放在放在铁蛋妈的手腕上,闭上眼睛,好像在想着什么,半晌后坐了起来,对铁蛋舅说:

“没啥大毛病。”

铁蛋舅陪着笑,问老头:“这整天睡不着,也不是个事,恁看看咋治了?”

老头说:“好说好说,心悸失眠、烦躁不安,口干咽燥,这是肝血不足、阴虚内热的症状”。

铁蛋妈听到后眉头紧皱,看了看铁蛋,又看了看他舅,又对老头说:“医生,这病得花不少钱吧?”

老头听后笑了笑,手指着门外,我们几个人赶紧缩回头,他说:“药嘛不用开,恁山上多的是,把酸枣仁焙熟碾碎冲水喝,几天就好了!”

……

今天这群蜻蜓鬼得很,我举着一束葛针撵着抡着很长时间,一个也没有打到,就坐到路边青石上歇歇。

一个骑着自行车的外乡人来到我的身边,“吱呀”一声捏住车闸停住,问我:

“这是孟泉村吗?”

我看了看他的车架两边各挂了两只挺大的竹篓子,忘了回答他的问话,反而问他:

“你是弄啥了?”

那是一位三四十岁的男人,模样善善的,一开口就笑,他说:

“我是卖小鸡的,第一次进山里面,只听说有个孟泉村。”

我一听到小鸡俩字,眼前马上浮现了毛绒绒的、叽叽喳喳的一大群,一只神气活现的鸡妈妈领着它们啄草籽吃虫子的场景。

于是,对他说:

“这儿是大南坡,在俺村卖吧,买的人肯定多。”

那个人点点头,说:“中,到哪卖不是卖了,先去看看再说!”

我领着他来到供销社门口,一会儿就围拢了一大群人,你三个我两个卖的倒还挺快!

迷糊从大人们的腿缝里钻进来,来到我的跟前,挤眉弄眼的和我打招呼。我看了他一眼,发现左眼黑青,还有点淤血,不解的问:

“一会儿不见,咋变成熊猫眼了?”

迷糊挠挠头,又揉了揉眼,疼的“嘘嘘”叫两声,愤愤的说:

“还不是大鼻用筷子枪打了,回来我还要报仇。”

筷子枪我知道,我们也经常玩,但是杀伤力也没有这么大啊。

迷糊又说:

“俺爹从百间房回来,捎了个马车内胎,咱剪点皮做个大筷枪咋样!”

筷枪小的好做,但是想做个大的就得上山寻个好材料。

我和迷糊跑到狼窟窿掌,那里的麻芥葛针多。

麻芥葛针比小酸枣的葛针大的多,枝干也粗的多,有的和小树一样粗细,而且它那长长的暗红色的刺还是药材,不过采摘的时候得特别小心,如果黄胶鞋踩上去能扎个透心凉,脚扎伤以后还不容易好。

我们用镰刀砍了两根半米长的茎干,把上面的刺削干净,一根笔直结实的枪身就成了,然后再削一根更粗一点的茎干,顶端开槽,枪身轻微开槽,榫合在一起,用皮筋捆扎,握把就做好了,板机也是相同的步骤,扳机做好后,用皮将握把板机连接,最后在准星的位置,挖一个小槽,将一块拇指宽,两乍多长的皮合拢,接头处用在煤矿捡的细铁丝牢牢扎好,一只漂亮精致的筷枪就做好了。

其实,枪是一方面,子弹也不可或缺,我俩拿着林业队用的专用剪子,剪了许多花椒木的十厘米长的木段,花椒木重,发射出来“嗖嗖”作响,更重要的是打在脸上不但疼而且发麻!

下午,我让二狗给大鼻那帮人下了战书,晚上在土窑决一死战,替迷糊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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