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幻之乡
一、
很久以前,有两弟兄,老大娶妻生子,老二光棍一根。母亲早亡,父亲刚死,老大就喊来老二,商量分家的事。
“你看我,一大家子人要养活,房子、田地给我吧。”老大有点欺心。
“我还要讨媳妇!都给你了,我咋办?”
老大四面张望,只剩下一条又老又癞皮的黑狗,一只又老又病的公鸡。“鸡子、狗子给你!”
“不行,不行!”
“别瞧不上,它们有魔法!我们家的传家宝。不想要,想要么事?长哥长嫂当爷娘,你必须听我的,好男不种爷娘地,好女不穿爷娘衣。再犟,就动家法打死你!”老大边说,望着老婆偷偷地笑。
二、
看着奄奄一息的狗子和鸡子,老二叹息不已:“魔狗啊,魔狗,魔鸡啊,魔鸡,我连自己都养不活,如何养活你们?”哪知话音刚落,狗子站起来,扶起歪在墙边的一张犁,鸡子飞起来,挽着犁上的绳子,一前一后,一个扶,一个拉,飞快地耕地。老二喜出望外,很快有了主意。
第二天,老二给家里没有耕牛、租牛的人家耕田,鸡子在前面拉,狗子在后面推,眨眼间就整好一块田,犁得又深又平,又软又细。大家非常感激,给老二报酬,老二略微收一点点。一传十,十传百,魔狗、魔鸡会耕田的消息,传到四面八方,乡亲们纷纷请老二帮忙。他来者不拒,穷人不但不收钱,还反过来接济人家。
再说老大这家人,好吃懒做,偷奸耍滑,爷娘留下的一点财产,很短时间就消耗殆尽。幸亏老二时常接济,否则真的会揭不开锅。
“日子越过越差,怎么办呢?”老大和老婆商量,决定向老二要回魔狗、魔鸡,“他若不给,就动家法。”哪知老二二话不说,就给了老大。大喜过望的老大,也像老二那样,给人家耕田。谁知鸡子不飞,狗子不跑。老大气得蹦上天、落下地,它们还是不飞不跑,纹丝不动。老大好话说尽,没用;狠话甩光,也没用。一怒之下,打死了鸡子、狗子,悻悻地回家,气冲冲地找老二算账。
“老二,老二,你把魔狗、魔鸡用坏了,怎么补偿我?”
三、
老二一听,大惊失色,也不理他,跑到田间地头,看见鸡子、狗子打得稀巴乱。他把它们收拢来,挖了一个坑,埋了。然后,伏在上面大哭。
这样一个魔幻之乡,什么奇迹都会发生。老二泪水滴落的地方,长出了一棵小树苗,小树苗蹭蹭蹭住上长。眨眼变成小树,变成大树。想想鸡子、狗子带来的好处,再想想它们遭到横死,老二摸着树干,更加伤心。谁知,老二一摸,树叶“沙沙沙”往下掉,老二睁开泪眼,惊诧不已,“金子,银子!”原来那是一棵摇钱树。老二捡完宝贝,回家了。
几天后,看见老大卖最后一块田,老二上前阻止。“不让我卖田,是不是想饿死我一家人,好独占房子?”
“只要不卖祖产,吃的问题我给你解决!”老二说完,回家拿钱。
“哪来这么多钱,是不是抢钱庄了?”
“别问了,有用的就好!”
“不说清楚,到县衙告你!”
被逼之下,老二讲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第二天,老大借了两条牛和许多袋子,全家动员,准备捡钱去。到摇钱树那里时,天还没亮。
“发财了,今天发财了!”老大听到摇钱树“沙沙沙”响,看到树叶闪闪发亮,兴奋极了。他冲上前去,对着树,用尽全力踹了两脚,黑的、白的、花花绿绿的东西,往下直掉。
但是,老大一家人“唉哟唉哟”叫个不停。哪是什么金银珠宝和玉石,雨点般落下的,是砖头、瓦片、石块,打得他们头破血流、鼻青脸肿。
老大气乎乎地跑回家,拿来斧头,砍倒树。然后冲到老二家里,不由分说,痛打他一顿。
“害人精,撒谎佬,哪有什么摇钱树,明明是要命树!”
四、
老二莫名其妙被打了一顿,感觉很委屈,又不好分辩,等老大的邪火泄完,就来到地里。看见倒在地上的树,想着怎样好好地利用。第二天,他把树拖到家里,请来木匠,打了两个巨大的笼子。望着笼子,老二想,一个喂鸡子,一个喂鸭子,可以生好多蛋呢!越想越高兴,禁不住手舞足蹈起来:
“鸡啰啰,鸭啰啰,一生一笼蛋!”
话音刚落,圆鼓鼓、白花花的鸡蛋、鸭蛋,从鸡笼、鸭笼倾泻而出。老二呆了,“神啊,真神。”又说了同样的话:
“鸡啰啰,鸭啰啰,一生一笼蛋。”
鸡笼、鸭笼里,巨蛋滚滚而来,不可阻挡。
老二听说过,“福不能享尽,财不能贪尽。”就住口了。
第三天,他去集市卖蛋,赚了许多钱。想到老大一家的惨状,不知怎么样帮他们,很犯愁。从老大门前路过,看见房子又破烂又寒酸,心里不是滋味。他悄悄放下大半袋钱,就离开了。谁知老大偏偏眼尖,发现了他,冲出门外,抓住他不放。
“老二,发财了,就忘掉哥嫂啦?”
“没有!”
“没有?怎么见到我像见到鬼似的?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这些钱从何而来?”
“告诉你,只会害你!因为你太贪了。”
“不告诉我,还挖苦我,今天一定不放过你!”他向老婆喊:“拿家法来!”
“别,别动家法。”老二只得吐露实情,结束时告诉他,“要钱我给,莫想打鸡笼、鸭笼的主意!”
“我不信这么邪乎,一直背时!”
五、
老大就是这样,犟起来听不进别人半个字。他把客厅东西搬光,抬来鸡笼、鸭笼,放在正中,大喊:
“鸡啰啰,鸭啰啰,一生一笼蛋。”
果然,笼子里响声大作,老大大喜,“转运啰,发财啰!”但是,但是,涌出的不是圆滚滚、鼓胀胀的鸡蛋、鸭蛋,而是鸡屎、鸭粪,臭气熏天,向老大直扑过来。慌忙之下,他滑了一跤,被源源不断的屎粪淹没了。直到整个客厅满满当当,才停止。
他挣扎着站起身,寻到斧子,把鸡笼、鸭笼劈得稀乱。然后,怨气冲天地找老二,把他的门劈成两半。老二知道势头不对,溜了。
老大一家人花了十天功夫,把塘水差不多舀干了,才冲掉家里的臭气。
六、
等老大的脾气发完,老二才偷偷露面。他不声不响找回劈烂的笼板,望着它直叹气。“还能干什么呢?只能当柴烧了。”
“运气来了,门板都挡不住!”烧火时,这些劈柴“噼里啪啦”直响,迸出一颗颗香喷喷、金灿灿的黄豆。老二捡了一颗放在嘴里,“嗯,好吃,又香又脆。”他把黄豆一颗颗捡起来,装到口袋里,又忍不住吃了几颗。刚吃完,肚子膨胀得厉害,不一会儿,就放了一个臭屁?不,香屁,满屋的香气经久不衰。老二感觉到很奇怪,屁都是臭的,怎么变香了呢?
饭后,老二有事赶集,来到大街上。闻到臭豆腐的气味,无意之中溜一句,“吃的是臭的,放的屁却是香的。”
“有钱人都有怪癖”,现代人说,“有钱则任性。”豆腐店老板即是“有钱特别任性”之人。他一把拉住老二,“刚才说什么?”老二重复一遍。
“你说的若是真的,给你一千两银子。若骗我,在你屁股头钉一个桩。”一千两银子,在当地应该算大富之家。
“绝对真实,赢了也不要你的钱,输了按你说的办!”老二从口袋里掏出黄豆,大吃大嚼,不一会,真的放了一个屁。满街的人都说,“真香啊!”
“从小到大没听说过屁是香的!稀奇,真的稀奇!我输了,去跟我拿银子。”
“我不要你的钱。”老二想挣脱老板的手,离开豆腐店。
“没事,没事,这点小钱,我还不放在眼里。”
听了这话,赶集的人啧啧称奇,“真有钱”,“不是亲眼所见,打死我也不会相信,打屁香!”
老板兑出一千两银子,老二见推不掉,拿了一百两。回家后,偷偷塞进老大家的窗户里。
七、
“人倒霉,盐坛子都会生蛆。”但世上,偏偏有不信邪、不信鬼、打死不叫饶的人,即使撞了南墙也不回头。打听清楚情况后,老大依样画葫芦,如法炮制。第二天,他吃了一大碗黄豆,也不事先检验一下,就来到集市上高喊:
“打屁香,打屁香!”老大径直来到豆腐店。那老板也是“跳进黄河不死心,见了棺材不落泪”。他想:“没这样的巧事吧?昨天输了,今天又来这样的怪人?咱再赌一把,输掉一点银子,也算开眼界了!”
他叫住老大,“师傅,过来一下。”真是“瞌睡遇到枕头”,两个人一拍即合。老大嚼了一大口黄豆,立马放了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臭屁,当场熏晕十人,满街人掩鼻而逃。慌乱之间,又撞倒了一百人。
“愿赌服输”,一根碗口粗、两尺长的棍子,钉进了老大的屁股!
八、
后来呢?后来,老二帮老大治好了屁股,也治好了他的犟脾气和懒病,老大的家境才逐渐好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