弑父（2）

随之而来的暑假，对我而言也是多事之夏。由于成绩考的奇差，我的屁股遭受了我爸一顿残酷的毒打。我妈也不甘示弱，以“别人家海波”为标杆，对我的心灵进行了残酷的虐杀。致使我的屁股和我的内心都感到“无地自容”。令全家最难受的是爷爷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了。爷爷的腿已经浮肿到走不动路了。每天早上爸爸扶着爷爷到客厅的躺椅上，妈妈在上班前给爷爷做好早饭，我负责把粥端给爷爷以及洗碗。中午，爸妈上班都不回家吃饭，我就自己做饭做菜给爷爷吃。等把碗筷收拾好，我就和村里的小伙伴在我家二楼打牌和玩玻璃球，我们在楼上一呆就是一整个下午 。然而，我们每次下楼时都看见海波在和我爷爷打扑克，而且玩的是很久之前的玩法叫“赶毛驴”。我们村里孩子那时都学着大人玩“八十分”（相当于现在的惯蛋），“赶毛驴”我本以为除了我村里没有同龄人会玩的。

村里的人从门口经过看见陪着我爷爷的都是海波又嚼起了舌头说，亲孙子丢下老爷子孤零零的在楼下，还不抵杜家的海波尊老咧。爸妈听了这话自然面子上挂不住，把我拉到房间里教育了一番。这次我爸没有动粗，而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虽然那时听的不是太明白，但是觉得很有道理。那天之后，我跟之前的玩伴说，我爷爷生病了，我要好好照顾他，孝顺他，不能再陪你们玩了。那个暑假，我一直陪着我爷爷直到他去世。那个夏天总能见到海波从我家门口路过，看着我在陪爷爷说笑时露出欣慰的笑容。

在农村有一种说法叫“红白喜事”，老人去世是要大摆宴席的。村里小孩在那几天都玩的很嗨 。唯独海波那些天脸色看上去很凝重。我走过去问他，为什么之前会陪着我爷爷打牌。海波说了一段很奇怪的话：为了不让爷爷在去世前几天认为我为了玩连他都不在乎了的，那将是我这一辈子的遗憾。

暑假过后，我上五年级了。海波的成绩在班里依然是最优异的。整天都读一些课外书，有一天老师拿着海波的书看了后说，那是禁书我们不能看。结果海波的书被没收。我们问老师村上春树的书为什么不能看？老师支支吾吾地没有回答我们。不久之后，班里学生议论说，海波和我们班最漂亮的女生于佳佳谈恋爱了。海波对同学的议论似乎并不在意，于佳佳最初还红着脸不敢抬头。后来，海波走到于佳佳面前说，不要怕，有我在。我就坐在于佳佳后面，一字一句我听的很清楚。班主任为此很愤怒，指责海波不自重，批评于佳佳不自爱。而他们俩似乎都不为所动。老师还说，这就是看禁书带来的恶果，里面的自杀色情乱伦都是不健康的。海波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笑了起来。老师把他喊站起来问他为什么笑。海波说，那本书老师你看到哪了？老师脸色顿时变了。结果，海波和于佳佳的家长都被喊到了学校。

我想，海波和于佳佳一定会被老师和他们的家长拆散的。家长和老师这是当时对我们而言最权威的两股力量。可是有一天回家的路上我又看见于佳佳牵着海波的手，在他们彼此之间有种很温馨的感觉。我多么希望我就是海波，那么我也愿意承受这一切。

海波和于佳佳在班级里不再亲密的交流，只有我知道他们回家的时候总是避开所有人走同一条小路。有一天放学，于佳佳提前被她爸妈接走了，而海波依然选择了一个人走那条小路回家。我偷偷跟在他后面，心里胡思乱想着他和于佳佳牵手的画面，突然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愤怒使我忍不住举起拳头朝他冲了过去。海波好像之前就知道我跟着他一样，躲闪了过去。我惯性地向前走了几步又转过头，发现海波微微笑着望着我。一时不知所措的我，还没有想好合理的理由，吞吞吐吐地说：你毁了于佳佳的名节，我要替她教训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