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妈，余生，我陪你们好吗

作者/琴声悦

“爸妈，我后天要回校了，请允许！”我可怜巴巴地看着二老，期盼着从他俩嘴里说出“好，你去吧！”可是，没有，而是这样一幅场景，只见老爸微笑的脸突然变得严肃起来，默默地夹起菜放到嘴里，嚼了几下，然后缓缓说道：“不行！”然后，一副深思的模样，不再言语。我便把祈求的目光转向妈妈，她一改往日温柔体贴，说道：“你去那么早干嘛，学校那么热，房子那么小，还没有风扇，没有空调，吃也吃不好……”。我瞬间石化，妈妈这是开启了唐僧的模式吗，根本停不下来。我继续说道：“我真的该走了，我在家已经待了一个多月了，反正你俩身体也恢复得差不多了，我也该回去好好学习了。”“反正我就一句话，不准走，你要走可以，我就把你的身份证给放起来，我看你怎么走……”爸他一脸无赖的说道。听到这我竟苦笑不得，没想到平时很好说话的老爸，居然还这般小孩子脾气。我转身去收拾碗筷，只听见他俩默默说道：“闺女要走了，真不习惯。”我在厨房回道：“你俩呀，我这还没有嫁人呢，就这个样子了，那我以后嫁人了，你俩怎么办，难道还哭吗?”“你还真别说，哪天你嫁人了，我还真有可能哭，养了那么久的闺女，就嫁给别人了，唉……”老爸一脸惆怅地说道。看着他俩那可怜兮兮的模样，有点不忍心，便戏谑道：“好啦，好啦，咱不难过了，我不嫁了不嫁了，以后我为你们娶一个进家门，好不好?”一听到这，他俩瞬间乐了起来，便开始筹划说以后要把房子再盖一层，让我们睡上面，他们睡下面……不见了那刚刚一脸的愁绪。

其实，这么多年，我一直都知道这两位老人家的担忧，年过半百的他们，身边只有我这么一个孩子，如果我不在他们身边，以后，又有谁会去照顾他们呢。所以，每次一谈起我的婚事，他俩唯一的要求，便是离家近点。以前，我压根不会考虑这些东西，因为我觉得自己是自由的，根本不会被任何牵绊，可随着年纪的增长，褪了曾经的青涩懵懂无知，现实呈现在眼前，考虑的便不仅仅只有自由，更多的是一种责任，养育之恩，怎可说弃就弃。多少次，深夜里，我也曾纠结煎熬，这个选择究竟对不对，值不值得？的确，家里的这两口，很多时候说起话来，能把我气得半死，他会时不时地找你的茬，躺在床上，嫌弃你不出门，而当你出门的时候，又嫌弃你天天往外跑，还不能去市区，说是浪费钱……就是那种你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怎么样都不会令他满意。那种情况，一个月至少会有那么一两次，按小时候的脾气，我估计会和他吵得不可开交，因为我也是暴脾气，可是，后来，发现自己变了，不再和他顶嘴，不再去和他辩驳，随他去说，虽然心里难受一会，可不久便自动调节了。等他缓过来了，便又开始过来哄我，什么好吃的都往我面前放，看我还不理他，便一脸委屈地说道：“咱闺女生气了，你看，都不搭理我……”然后，我又忍不住笑了起来，就又重归于好了。

仔细想想，他俩也只是两个众多可怜老人里的一个罢了。害怕孤独，害怕无人问津，害怕病了无人照顾。

近两年他俩身体风波不断，先是老妈在工地上摔断了肋骨，然后是老爸脚趾头被压断，鉴于各种毛病，我劝他俩赶紧回家，我陪他们检查检查身体。人的身体就像一台高度运转的机器，时间久了，便会出现各种问题。整个七月，我几乎都是陪着他俩穿梭在医院里，做检查、做手术、恢复……先是老爸做了一个手术，恢复一段时间后，又让老妈做了胆囊切除手术，恢复半个多月后，又做了另外一个手术，一月三进医院，这也是我从来没有过的经历，最后的结果是和医生护士都熟识了，会说道：“咦，你们怎么又来了……”我只得尴尬地笑笑，说是做另外的手术。

老妈其实是很胆小的一个人，在做胆结石手术的时候，像个孩子一样，对我说，她怕疼。我摸着她脸说道：“别怕，别怕，他们会给你打麻药的，而且是微创手术，不会有很大的伤疤的。”听我这样说，她才放心了点，被缓缓地推进了手术室。手术持续了两个多小时，我徘徊在走廊，竟有点担忧，虽然手术不是很大，但是一想到医生说的意外情况，我不禁手心冒起了一层水珠。十点多，老妈才被推出来，看到她脸色蜡黄，双眼噙满泪珠样子，突然胸口一震，我和老爸赶紧将她推回了病房，她还是迷迷糊糊的模样。下午两三点，才开始有了些许精神，能和我说一些话，她嘴里一直喊着疼，可我却是无能为力，因为麻药过了，便只剩下疼痛感。到了四点左右，她说她想吐，我还没有来得及找塑料袋，她一口就吐了出来，我眼疾手快，一手扶她起来，一手立马抽了一个装水果的袋子，放在了她的胸口，看着她突出黑里泛着红的东西，我瞬间鼻子就酸酸的。我赶紧去找医生，说明了妈妈的情况，请问他是否有止吐的药，可是后来，虽然打了止吐针，老妈那一下午，还是吐了三四次，吐得衣服上，床单上，被套上都沾染上了黑乎乎血水似的东西，看她那难受的模样，心里说不出的难受。那一晚，我睡在她的旁边，却难以入睡，想着她受的痛，这辈子，生养了我们那么几个孩子，又在外边漂泊多年，她真的很不容易，也渐渐懂得了她那些年深夜里的独自默默流泪……

在家陪了他们一个多月，我并不觉得后悔，试想，以后还有多少像这样陪伴家人的时间呢，暗自庆幸自己没有像姐姐她们那样早早结了婚，有了孩子，一心便只能全部放在了自己的家庭。趁着自己还有时间，多陪陪他俩，倒也省去了他俩的埋怨，说我老不陪他们。偶尔陪陪他俩逛逛街，买买菜，买买衣服什么的，他俩也开心得不行。只记得以前都是他俩给我挑衣服，可后来却发现他俩穿起了我给他俩挑的衣服……这一个多月，也把他们的病都给治了治，那样，我在外边也不用那么担心了。

以前，总是想着逃离这个家，可是，后来，却再也不舍得离开，因为这个家有牵挂，有责任，更重要的有两个唠唠叨叨怕你冷怕你热的爱你的老人。

余生，我陪你们，请不要担心你们会孤独，会无助，好吗？爸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