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墨淋漓人感旧
天灵教内,圣灵院。
京墨胡乱吹奏着筚篥,他并不会曲谱,只是想制造一些声响而已。有个脚步声由远及近慢慢走过来,走进屋内,京墨放下手中筚篥。
“打扰了,我迷路了,听见筚篥声走进来的。”一个甜美的女声,声音有些迟疑。
“姑娘是教主的客人吧。”京墨说道。
“哦,对,我跟苏木来参加你们明日的祭祀大典。”那个声音回答道。
沉默了片刻,京墨听着脚步声,女生绕着自己转了一圈,有些诧异的声音,“你也戴着这样一个面具,你这个面具很精致。”
京墨也有些诧异,“姑娘说也?”
“什么?”
“姑娘刚刚说你也戴着这样一个面具。”京墨重复道。
“哦,对,我去年也戴过一个这样的面具,不过我那个是个铁皮面具,你这个是黄金打造的呢,面具上的花纹很好看。”那个声音似乎真的是认真的研究着他的面具。
京墨戴着个黄金打造的面具,面具遮住双眼,面具两端的锁链系在脑后,锁链垂到脖颈处,扣在脖颈上寸余宽的颈环上锁死,颈环上缀有铃铛随着走动叮叮当当作响。
“姑娘为何会戴上这样的面具?”京墨好奇。
“哦,那时候苏木欺负我,你也知道嘛,戴上这个面具眼睛看不见,什么都做不了,就只能乖乖听他的话。”那个声音说的满不在乎,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不过苏木对我很好的,后来就卸下面具了。”那个声音似乎怕他误会,解释道。
“你什么时候能卸下这面具呢?”那个声音又问道,随后又低声说了一句,“不过你这个颈环好像是焊死的,摘不下来了。”
“明日,明日祭祀可以卸下面具。”京墨笑道。
“真的吗,那太好了,那明日祭祀上能看到你吧。”那个声音兴奋说道。
京墨还未搭话,听见侍女竹苓惊慌的声音,“你是谁,你怎么在这儿?”
“竹苓不得无礼,这是教主的客人,迷路了,无意中进到院子,你送她出去吧。”京墨说道。
“那我告辞了,明天见。”那个女声渐渐走远。
第二日,京墨被竹苓盛装打扮,乘着轿辇前往祭台,教主亲自将他从轿辇上接下来,扶着他走过漫长的道路走向祭台。他刚下轿辇,隐约听到人群里那个昨晚出现的甜美女声,“苏木,你看,那就是我昨晚说的戴面具的那个人。”
京墨走上祭台,教主解开他脖后锁链,卸下面具,面具放在祭台上教女捧着的托盘上,教女低头不敢看他,祭台上所有的人都低头不敢看他。
祭台上三个被按住手脚的人极度惊恐挣扎,京墨抬起其中一个的脸庞。那个人挣扎着要从京墨手中甩开,嘴里念着“不要,不要”,紧紧闭紧自己的双眼。京墨无奈,伸手强迫他睁开眼睛看向自己。看向他眼睛的那个人渐渐目光呆滞,京墨控制了他的神志,按住他手脚的人放开他退到一边,京墨也起身后退两步,那个人拿起面前的匕首,割破自己的脖颈,血溅在祭台上,倒地而亡。另外两个人也是如此这般死去。
祭台上,祭台外教众全都跪拜在地,祭祀天主降临,天主借用圣灵的眼睛收治罪恶之人的灵魂,才使得他们的灵魂得以解放,血祭天主。
京墨环顾四周,层层教众之外,远处旁观的那些教外客人,看不清面容,他在想昨晚同他说话的会是哪一位呢。
“戴上面具。”教主在他身后命令道。
京墨拿起面具,重新戴在自己脸上,教主在他身后系上锁链,再将锁链锁死在颈环上。他一年唯一一次见到光明的时间结束了。教主将他送回轿辇,他乘着轿辇又回到圣灵院。
京墨因使用摄瞳术,精神极度虚弱,沉沉的睡了一觉。
“竹苓,现在什么时辰了。”京墨醒来。
“酉时了,那边正在举行祭祀盛宴。”竹苓答道。
“圣灵饿了吧,我去给你拿些吃的。”竹苓走出屋外。
京墨从床头摸出筚篥,依旧是不成调的吹着。
“圣灵,先吃点东西吧。”竹苓扶他到桌边。
京墨坐在桌边,喝了口水,依旧吹着筚篥,不知道吹了多久,他终于听见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那个脚步声走进屋内,京墨放下筚篥,“你来了。”
“你知道我会来吗。”那个声音问道。
“我期望你会来。”京墨说道。
屋子里安静了一会儿,连脚步声都没有。
“是不是很可怕?”京墨问道。
“嗯,所有的人看到你的眼睛都会死吗?”那个声音问道。
“那到不是,我需要集中精神花费很大的力气才能通过眼睛控制对方的神志。”京墨解释道。
“那如果你不想他死,就算是看着他,他也不会死是吗?”那个声音又问道。
“嗯。”京墨点头。
“那他们为什么要给你戴上面具?”那个声音有些疑惑。
“他们怕吧。”
“你总不会无缘无故的就叫一个人去死吧?”那个声音语调徒然抬高,“太过分了,怎么可以这样呢,他们说你除了在祭台上可以卸下面具,其它时候都是戴着面具的,他们这是强行把你变成了个瞎子。”
“姑娘去年戴了多久的面具,姑娘戴面具期间都做些什么?”京墨好奇问道。
“我嘛,那时候苏木带我去了他的故乡,拜祭了他的父母,然后我们又回毒谷,在毒谷等我身上的毒素都解清了,就卸下面具了。”
“姑娘中毒了?”
“嗯,苏木身上的毒,原本我们来是想看看有没可能拿到灵璧果,可是那灵璧果是你们圣女的嫁妆,苏木又不可能娶圣女,哎!”那个声音叹气道。
“我可以帮你做什么,要不我帮你逃走吧。”那个声音又说道。
“姑娘好意我心领了,不过这是天灵教的事情,不劳姑娘费心。”京墨没想到她要主动帮他逃走。
“那他们要是一直不肯卸下面具呢,你要一辈子这样吗,你等着,我去问问苏木有没有什么办法。”
京墨听着那个脚步声匆匆离去。
“圣灵,那个姑娘走了。”竹苓提醒道。
“竹苓,扶我去休息吧。”
京墨并没有睡着,他在床上辗转反侧。天灵教的人都认为天主降临在他身上,是对他的眷顾,是他的荣幸。他就该待在圣灵院内,不被世俗沾染到眼睛,为天主供奉着这双眼睛,只为着每年一次的祭祀中天主显灵,借由他的眼睛惩治恶灵。
他不过是天生有一双摄魂的眼睛,教主发现了他的眼睛,把他带回天灵教,关在这圣灵院内。他曾数次想逃走,却总是被抓回来,教主失去了耐心,给他戴上这样的面具,他看不见,走动的时候脖颈上的铃铛叮叮当当作响,他看不见别人,但所有人都轻易看得见他的行踪。他曾夜里偷偷割腕,被侍从救下,而救下他的那个侍从被活活打死在圣灵院内,他听着木棍打在身上的闷响声,以及那个侍从的喊叫声渐渐声嘶力竭,棍棒的闷响声才结束。教主下令,若是圣灵有任何闪失,圣灵院内所有侍从以及侍从家人都得陪葬。他已经这样度过了五个祭祀,他不知道这样的祭祀还有多少个,只觉得行尸走肉般活在一片黑暗里。
“姑娘,圣灵已经睡下了,姑娘请回吧,圣灵院外人不得随意出入,姑娘已是越界。”竹苓在屋外有些不耐烦。
“竹苓!”京墨听到声响急忙坐起身,摸索着往屋外走。
竹苓疾步去扶京墨。
“抱歉,是青果鲁莽,叨扰圣灵。”一个礼貌又疏离的声音。
“苏木!”那个女声娇嗔道,“你帮帮他嘛。”
“圣灵被天灵教严加保护,我们只是来天灵教做客而已,你不许惹事。”那个声音告诫道。
“我不管,我就要帮他,他又没有做错事,凭什么要被这样对待。”女声愤愤不平。
“公子,我们该如何帮你?”那个男声无奈问道。
“多谢两位关心,我很好,两位多虑了,竹苓,送两位客人。”京墨说着默默转身回屋。
“等一下”,那个女声跑过去抓住他肩膀,郑重的说道,“你不要放弃,一定还有别的可能的,这是毒谷的信物,你收好。”她把一小截木棍放在他手中。
圣灵院恢复了往日的安静,京墨把玩着手中的这截木棍,闻着几乎没有什么味道,尝了一口有些苦涩,他想大概是个药材吧。
过了些时日,教主的大弟子法夏来圣灵院。
“圣灵可知道,新选的圣女死了。”法夏坐在京墨屋内。
“不知道。”
“那丫头脾气真倔,死活不肯出嫁,自己撞死了,教主大怒,跟西秦的联谊就此搁置,今年的祭祀大典算是白忙活了,明年再选出一位圣女。”
“那灵璧果呢?”京墨想起那位姑娘是为灵璧果而来。
“灵璧果教主收着,明年祭祀大典上再交给新任圣女。”
京墨没吭声。
“听说祭祀大典期间,毒谷谷主曾来到你这院子?”法夏打探着。
“我从来没见过什么毒谷谷主。”京墨否认。
“哎,你看不见当然没见过,听说是他身边那姑娘走迷路走到你这个院子来的?”
“是有个姑娘迷路进过院子,不过不知道她是毒谷的人。”京墨有些紧张。
“那姑娘也是可怜,原是医谷弟子,被毒谷掳去,一直跟在那个苏木身边,很是听话。”
京墨抿紧嘴唇。
“听说那姑娘给你留下了样东西?”
“没有,没有东西。”京墨急忙否认,却握住了手腕。刚刚他在把玩那根木头,听见脚步声,急忙将木头塞进自己袖中。
“那我先走了,改日再来看你。”法夏离开圣灵院。
隔了一日,京墨醒来,摸向枕头下面,却摸不到那根木头。他沿着床上地下摸了个遍,也没摸到那根木头。
“竹苓!”他急忙喊道。
“圣灵,有何吩咐?”竹苓走进屋内。
“我的木头呢?”
“什么木头?”竹苓佯装不知。
京墨不再言语,只是坐在床上。竹苓送来早饭他不肯吃,午饭也不肯吃,晚饭亦不肯吃。
“圣灵,不吃饭怎么行,身体受不住的。”竹苓有些慌了。
“竹苓,你知道我若死了,你也得陪葬,法夏不会救你的。”京墨沉声说道。
“他说毒谷的东西,怕万一有毒。”竹苓声带哭腔。
“你叫他来。”京墨无奈。
法夏第二日带着食盒进圣灵院。
“听说这两日圣灵食欲不振,我特意带了些爽口小菜来。”法夏把食盒放在桌上。
“还给我。”京墨直白说道。
“圣灵可知道这截木头是什么?”法夏问道。
京墨不吭声。
“这是一截苏木,那位毒谷谷主自称身体有恙,不肯轻易帮人配毒,需得拿着他散出去的苏木才可求得毒药,他的苏木可不好得,你要他的苏木想做什么?”
“我在这圣灵院内,一个瞎子,能做什么?”京墨高声说道。
“既然这样,那这根苏木就交由我来使用吧。”
“你想做什么,你还给我,否则我告诉教主。”京墨有些担心他会波及到给他苏木的人。
法夏突然拍向他脑袋,把他狠狠按在桌上,他动弹不得。
“你想一辈子都在这圣灵院当个废物吗?”法夏在他耳边低语,“我们谈个交易,明年祭祀大典上,你用摄瞳术杀了他,到时我是新任教主,我给你自由,可好?”
“好”,京墨答应着。
法夏松手,笑道,“这才对嘛。”
“ 我还有个条件。”京墨坐直身子。
“说。”
“我要灵璧果。”
“好。”
法夏揭开食盒,把饭菜端在桌上,临走之前,他在京墨耳边低语,“你什么都不需要做,没有见过什么苏木,什么都不知道,明年祭祀大典时候听我安排即可。”
又隔了几日,教主来到圣灵院。自从教主强迫京墨站在那位侍从身边听着他被活生生打死之后,再也没来过圣灵院。
教主摩挲着京墨脖颈上的颈环,把玩着颈环上的铃铛,他粗重的手指划过脖颈的皮肤,京墨一动不敢动,浑身寒毛直竖。
“圣灵这几年很乖,我很欣慰。”
京墨双手死死握着,捏着自己的手指。
“圣灵有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教主,我这几年真的很听话,都没有走出过圣灵院,那个上次祭祀大典的时候,有个姑娘迷路了走进院子来,只是随意聊了几句,什么都没做。教主,我就是个瞎子,什么也做不了,不信你问竹苓,竹苓一直都在,法夏已经来问过了,我甚至都不知道那姑娘的姓名,教主我错了,我再也不跟教外的人讲话,一句话都不讲。”京墨吓浑身哆嗦,絮絮叨叨说了一堆。
教主终于将手从他脖颈上拿开,拍拍他的后背,笑道,“怎么这么容易紧张呢,我只是闲来无事来看看你。”
京墨低头不吭声。
“好了,我走了。”教主走出屋外。
京墨听着脚步声渐行渐远,慢慢挺直后背。
在圣灵院又安静的度过了四季。
新一年的祭祀大典前夕,竹苓告诉京墨,今年毒谷的人没有来参加祭祀大典。
祭祀大典当天,竹苓为京墨盛装打扮后,把一个匕首塞给他,“圣灵小心,匕首上有毒,法夏说你在祭台上会用得上。”
京墨在祭台上,在他拿起面具戴在脸上,教主在他身后要系上锁链那刻,挥着匕首刺向教主,教主似乎早有防备,侧身躲过匕首,一掌拍向京墨,京墨应声倒地,只觉得体内五脏六腑火烧般疼痛。
“你这个蠢材。”教主上前看向京墨。
京墨趁机使用摄魂术,教主有一刹那间被摄魂术定住,法夏在教主身后一剑刺过来。教主瞬间清醒,避开那一剑,那一剑从他身旁擦过,划破了他的手臂。
“就凭这摄魂术想杀我,你们也太自不量力了。”教主不屑,暂时放过京墨,要将法夏毙于掌下。
祭祀台上突然有如此变故,霎时间乱成一团,祭祀台下有个人影跳上来,抢走灵璧果,扶起京墨,在京墨耳边低语,“快走。”
“青果?”京墨听着声音,不敢置信,看着眼前这个乔装成教众的少女,一双大眼睛警惕的看着周围。
“是我。”青果看着京墨点头,拉着他冲下台去,一阵打斗之后终于冲出天灵教。青果找到预先准备好的马车,将京墨拉上马车,狂奔而去。
青果一边驾着马车,一边掏出个香囊递给京墨,“你内脏受损,把香囊内那个黑色药丸吃了,香囊内有个白色瓶子,帮我把药敷在后背。”
京墨看下青果后背,长长的一片刀痕划过半个后背,她在打斗中拽着京墨,躲闪不及,挨了一刀。
“你怎么在这儿?”京墨颤抖着给青果上药。
青果痛的直吸气,瞟了一眼,数落道,“那个法夏明显是在诓你嘛,你们教主的武功修为,你要面对面杀他,简直就是送死。”
“我知道。”京墨低声说道。
“你知道你还做,不要命了。”青果大呼。
“他答应事成给我灵璧果。”
“他还答应给我灵璧果呢。”
“你怎么是一个人来的?”京墨终于缓过神来。
“苏木快死了,我瞒着他跑出来的,幸好拿到了灵璧果”,青果如实相告,“你进去躺会儿,我们还有些时间才能到毒谷。”青果又抽了马背一鞭子。
青果中途换了马,从白天跑到天黑又跑到天亮,终于回到医谷。
京墨跟着她进医谷。
“香茹,快把灵璧果拿进去磨成粉煎进药里端过来。”青果大喊着,冲进屋内。
京墨见床上那人昏迷不醒,似乎没有半点气息。青果跪在床边为他施针,等着香茹把药端进来喂他喝下,为他把脉,终于送了一口气,也终于支撑不住昏了过去。
京墨急忙上前扶起青果,看着怀中这个人脸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心中万分着急不知如何是好。
香茹为青果把脉,抬头看了眼京墨,她看到京墨深蓝色的眼睛,那眼睛似乎能摄住她的心魄,心中徒然有一股压力,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京墨看她眼神,立即瞥过头去,“不要看我,快救她。”
香茹把青果扶到床上那人旁边躺下,喂她吃下药丸,撇头对京墨说道,“公子不必担心,青果并无性命之忧,只是疲劳过度体力不济,休养之后自会醒来,公子身受重伤,急需医治,请随我到客房。”
京墨似乎睡了很久很久,做了个很长的梦,梦里他回到自己出生地方,梦见自己的父母,梦见自己自由的奔跑在蓝天白云下,突然他脚下一滑,摔了一跤,眼前一黑,他吓的惊醒。他走出屋外,看见一个青衣女子蹲在花丛中。
青果听见京墨脖子上的铃铛声,转头招呼道,“你醒啦。”
京墨有些吃惊,他看见青果戴着个铁皮面具,她曾说过的那个铁皮面具,“你,你为什么要戴着那个?”
青果摸了摸脸上的面具,笑道“苏木生气了,我瞒着他偷偷跑出去毒谷。”
“可是,你是为了救他啊!”京墨一脸震惊。
“她是为了救我,不过她也确实是不听话偷偷跑出去差点把自己命送掉,把自己命送掉了,要这灵璧果有何意义?”苏木端着药碗站在京墨身后。京墨看着那个白衣男子,身形消瘦,他说着严厉的话,看向青果的眼神却是满眼疼惜。
“好了好了,不要生气嘛,我都乖乖认错,戴着这面具了。”青果撒娇道。
苏木将药丸放在石桌上,招呼京墨坐下喝药,然后冲着青果说道,“往左迈一步,再往前十五步。”
青果乖乖听话,数着步数往苏木走去,走到十五步,苏木拉着她的手坐下。
“你感觉怎么样,香茹给你下药下的重了些,害你多睡了两天。”青果笑道。
“我已经睡了两天了吗?”京墨叹道。
“是三天。”青果又笑,“对了,还不知道你名字呢?”
“我叫京墨。”
“我叫青果,他是苏木。”他们这才彼此正式介绍自己的姓名。
“前教主在祭祀大典上身亡,法夏继任为新教主,公子今后有何打算?”苏木问道。
“回天灵教。”京墨放下药碗。
“你还要回去做什么?”青果惊呼。
“法夏不会放过我,既然逃不掉,便回去面对。”京墨眼神坚定。
“看来公子已有打算”。苏木扶起青果。
“那你先在这儿好好养伤,等伤好了再说,他们进不来毒谷的。”青果叮嘱道。
京墨在毒谷待了些时日,青果每天都求着苏木解开她面具,苏木却一直不肯,每天都要她发誓以后不管任何情况再也不许以身犯险。青果不肯发誓,苏木虽暂时遏制住毒发,却还未根治毒素。
法夏果然派人来要人。苏木给了他一个小药瓶和一截苏木。
青果叮嘱道,“药瓶里的粉末有剧毒,只要撒些许到鼻腔内,便会致命,你要小心,不要伤到自己,这根苏木你拿着,可不要再落到法夏手里。”
京墨走出毒谷,那些人便把面具扔到他脚下,要他自己戴上面具,否则就打晕他再给他戴上面具。京墨拿起面具戴在脸上,背对着他们,任由他们系上锁链,锁死在颈环上,他又一次失去了光明。
京墨回到圣灵谷,主动把苏木交给法夏,却把药瓶藏在自己脑后锁链和颈环的缝隙里,用头发盖住确保不会被发现。圣灵院又恢复了往常的平静,京墨依旧安静听话的样子。
在法夏主持的第一个祭祀大典上,京墨把那瓶药撒向法夏的脸上,立即后退,看着法夏脸色发青,口吐白沫,死在祭台上。京墨以圣灵的身份告知教众这是天主对恶徒的惩罚,虽有教徒不服,可这是祭台之上,是天主显灵,京墨继任为新一任教主。
整个天灵教都没有人敢看向他的眼睛,所有人对他讲话都是低头顺耳。京墨偶尔会想起那个在祭台上直视他双眼,救他性命的那个女子,想起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