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你之外，别无他爱”
“除你之外，别无他爱”
一、“人生若如初相见”
“老板，这花是—”
温柔得能穿透灵魂的声音直击耳膜，陈蕊有些失了神，裁剪枝丫的手臂悬空，身子也微微倾斜。
这一刻，连空气都凝固在了指缝间。
收音机里播放着刘若英唱的《后来》：
"后来，我总算学会了，如何去爱，可惜你，早已远去，消失在人海。
后来，终于在眼泪中明白，有些人，一旦错过就不在。”
半晌，陈蕊缓过神来，意识到了自己有些失了礼节。
赶忙将手中的活放在一旁，款款起身，调转身子。先是微微低头，聊表歉意，而后双眼对视之间，有些莫名的情绪向陈蕊心底袭来。
那是一个干净白皙的男子，骨节瘦明晰，白T恤加运动鞋，没有张扬出阳光爱笑的大众认知，倒是平添了几分书生意气。
“不食人间烟火”“善闻诗词歌赋”是陈蕊对他的最初印象。
陈蕊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男子，不禁心头一怔。
“您好。我是这家花店的店主，这种类型的花唤作‘樱草花’，不过，它现在还没有成熟，只能依稀看见大致的轮廓。”
捋了捋挡在眼前的碎发，像是在掩饰尴尬，又像是在隐藏心中的万千思绪，陈蕊依旧优雅地道来。
波澜不惊，却又喜上眉梢。
男子有些爱怜地看了眼樱草花，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坚毅果决，这让一向通透的陈蕊心中也是一阵疑惑。
但是毕竟，不太熟知，陈蕊倒是没多问。
“店主，麻烦您照顾好它，我过段时间再来照看，谢谢。”
嘱咐后，男子便匆匆告了别，离去。
自此，陈蕊便把那盆樱草花藏在较为隐蔽的位置，精心照料。
陈蕊开始有些期盼它成熟绽放的样子，期盼属于他们独有的樱草花。
心心念念。
二、“一见钟情也好，日久生情也罢”
这天，男子再一次来到了花店，还是一身如常的白衬衫加运动鞋，还是一样的文质彬彬，谈吐不凡。
与上次不同，男子照看完樱草花后，并没有离开的意思，而是和陈蕊拉上了“家常”。
陈蕊终于知道，他叫赵言。
也终于明白“天生丽质难自弃”的真谛。
赵言出身于钢琴世家，祖父是当时赫赫有名的钢琴大家，父亲亦是名震一时。
赵言更是从小被当成后继人来培养。
有的时候，与生俱来的天赋者固然可怕，但天赋加持努力的佼佼者才是击溃人心的最大利器。
虽然陈蕊倒也是书香世家，可恨家道中落，加上自己又对花有着独特的研究，便用自己早些年积攒下来的资金，开了这家花店，名为“从前慢”，聊表自己对于过往的心境。
与木心先生的《从前慢》的意境倒是不谋而合。
“记得早些少年时
大家诚诚恳恳
说一句 是一句
清早上火车
长街黑暗无行人
卖豆浆的小店冒着热气
从前的日色变得慢
车，马，邮件都慢
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从前的索也好看
钥匙精美有样子
你锁了
人家就懂了”
陈蕊想到了从前，眼眸间有些颤动。
快到了打烊时际，赵言才离开。
后来的很多次，赵言都会来和陈蕊一起照料那盆樱草花。
花势大好。
在这一来二去之中，陈蕊渐渐生了些情愫，茁壮漫天。
“一见钟情也好，日久生情也罢”
这世间的情情爱爱，痴男怨女，谁又说得清呢？
三、“花开了，而你我却分开了”
“赵先生，您好，我是陈蕊，您之前在本店照看的那珠樱草花已经成熟绽放了。您要是有时间，可以来看一看。”
“好，陈蕊，我马上过去。”
一会儿的功夫，赵言便稍带些喘息地跑过来。
看着绽放的洁白的樱草花，赵言第一次露出了阳光般的微笑，衬托在夕阳的金辉下，显得格外突出。
陈蕊也笑了，虽然很浅，但给平时看着难以近人的她添了几分可爱气。
她也不知道，她是在笑它，还是在笑他。
“陈蕊，你看，樱草花开了，算是我们一起照料的吧。”
······
顿了半晌，赵言开口：
“陈蕊，有件事，我已经想跟你说很久了。第一次见你，觉得你与一般女子不同，清冷，让人觉得很难接近。
第二次见你，觉得你心思细腻，通透明了。
渐渐地，开始期待来你花店的日子，‘我好久没有以小紧跑去迎接一个人的那种快乐了’。
开始想要了解你，开始不自觉地靠近你，开始有了对余生的无限期待。
我想要和你共度未来的岁月，‘看庭前花开花落，望天上云卷云舒’。
陈蕊，我喜欢你。
你愿意陪我共度余生吗？
我想听到你的答案。”
“懵”
陈蕊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告白，有些不知所措。
有欣喜，有忐忑，更多的是不安在隐隐作祟。
“我—”
“赵言—”
一阵女声打断了陈蕊的回复。
迎面走来一位卷发的中年女性，浑身散发出强势的气场，自信由内而外，让人有些战栗。
“赵言，你怎么到这来了。
妈妈早上来看你，见你没在家，本以为你出去拿新的钢琴谱，却等到下午，也没见回来。问了管家，知道你来这了，一路寻来。
现在，时候也不早了，跟我回去吧，可别再耽误了你的练琴时间，下个月还有一场重要的演出了。”
“妈，要不你先回去吧，我这还有点事要处理。”
“赵言，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还有什么事情能比练琴重要。
你的心思我明白，但是，你现在还小，不懂得人心险恶。
有些女孩子呀，专挑你们这些人下手。
可别上当了。”
“妈，您胡说什么了！”
这大概是赵言头一次以这样的音量说话，语气中带着些怒气。
以前了，赵言不敢去试图喜欢任何事物，东西，因为他知道，总有一天，都会走。
与其离别的时候痛彻心扉，不如早坐决断。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自小，只要是赵言喜欢的，除了钢琴以外，赵言妈妈总会费尽心思地破坏掉，或者丢弃，直到再也不会出现到赵言眼前。
所以，当赵言第一次看到樱草花的时候，当他第一次见到陈蕊的时候，喜欢又害怕，爱怜又果决。
但是，“当你遇到了一个你爱的人的时候，其他的人，都成了将就。”
那刻的赵言觉得一辈子就是她了。
所以，无数次在心中暗暗许下承诺，这一次，我决不能逃。我要为自己争取，我要为她前进。
“赵言，你先回去吧，我的答案晚点告诉你。”
陈蕊通透，自然对赵言妈妈说的了然于心，家道中落的惆怅与自卑又一次久违地漫天开来。
看着那绽放的樱草花，陈蕊此刻觉得就是个笑话。
很多时候，对于没有物质做支撑的人来说，自尊心可能就是仅存的一点净地了。
赵言倒也了解陈蕊，碍于母亲，听了陈蕊的话，带着母亲匆匆离开。
“陈蕊，我母亲的话，你不要在意。”
“赵言，今天有些累，晚点回复你。”
陈蕊比往常早些关了门，回到了家，独坐桌前，就这样，一整夜。
第二天，陈蕊整理了衣物，拖着一个大的行李箱，去了飞机场。
坐在飞机座位上，陈蕊打下这样一行字，按下了发送键，收件人是赵言。
“赵言，很感谢你的喜欢，但是我可能配不上你的喜欢，抱歉。”
“花开了，你却不再了。”
四、“除你之外，别无他爱”
后来，赵言去花店找过陈蕊，只是换了新主。
后来，赵言收到了那盆开放的樱草花。
后来，偶然在路边听到如常的《后来》
“后来
我总算学会了
如何去爱
可惜你
早已远去
消失在人海
后来
终于在眼泪中明白
有些人
一旦错过就不在”
泪落，可能是为了赵言，可能是为了当初年轻的自己。
陈蕊常常在想，如果时光重来，那时自己会不会问一句：
“赵言，你知道樱草花的花语吗？”
“除你之外，别无他爱。”
-完
附：
后来的赵言，在陈蕊离开三年的年间，成了大名鼎鼎的音乐师，与一位所谓门当户对的女子共结连理，他早已忘了当时那朵樱草花，更早已忘了那个名叫陈蕊的姑娘。
后来的陈蕊，又开了一个花店，唤作“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