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黎榟卫》连载之七十七

黎  梓  卫

吴  语  著

上集华蓥山往事

  第七十七章

苍天也流感恩泪

夜雨解冻冰融水

      胡老爷等人走向断魂崖，望望头顶龇牙咧嘴的磐石，感觉有千百双无形的大手，正向他们挥铁拳砸下，手电筒不敢抬高，贴着险径照明。

      有人愤愤不平：“老爷，咋个不绑走他们？”

      吭哧吭哧老久，胡老爷才缓过神来，有些中气不足：“我看见断魂崖有人影晃动，感觉不对劲，先离开险境为好，日后再作打算。

    当他们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风雪交加的毛毛月色里。聂麻雀和小白娥终于缓过气来，突然双双跪在黄老板面前，眼里泪水奔涌：“谢谢黄老板的救命之恩。大恩不言谢，请受我们一拜！”

      黄老板呵呵一笑：“举手之劳不言谢，都折腾了半个晚上，你们休息去吧。”

      棚子外，几个身穿白布长衫夹袄的工人嚷嚷着，披一身雪花，提着乌亮的长枪，一窝蜂涌进来，眉毛胡子上挂着细白的霜花，坐在火炉前，踱着鞋子上的泥浆。我认得他们，有一个额头上有伤疤，聂麻雀叫他金牦牛，金牦牛笑着说：“爹亲妈亲，这堆火更亲。”

        黄老板给他们倒来热水，热情地：“牦牛和兄弟们辛苦了，来来来，喝点热水暖暖肠胃。”

        金牦牛笑道：“快喝热水，莫要冻僵了卵蛋，否则就没有儿子了。”

        逗得窝棚里的男人们哈哈大笑。

      我爹终于松了一口气，用崇拜的目光，傻傻地看着黄老板，竖起大拇指大加赞扬：“黄老板真是有见识有能力，更有英雄好汉的魄力，凭三寸不烂之舌软硬兼施，不费吹灰之力就降服了那飞扬跋扈的胡老爷。”

        我五叔哈哈大笑道：“黄老板可是菩萨心肠，他哪忍心让胡老爷带走小白娥回去受折磨？为了救他们，胡老爷刚进来，他就布置几个兄弟守在断魂崖旁边，若是胡老爷不听劝阻，执意要绑架小白娥和聂麻雀走，我们会让他有来无回。”

      黄老板呵呵地浅笑着，一副莫测高深的神情。

      我看着黄老板神秘的笑脸上，不仅有一腔正义，还隐藏着更多没人知晓的秘密，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山上的雪花随风起舞，大片大片纷飞着，炭坝里积雪没过膝盖，踩上去松软冰凉。幸好，我的棉鞋是我娘特制的，为防水，她在鞋面鞋底涂抹了桐油，虽然看似肮脏实则耐用，还不进水。

      于是，我们用稻草绳绑牢裤腿，继续冲洗煤粉。我依然一丝不苟地敲碎煤块，小白娥路过时冲我们感激地笑笑，那笑很美，若风雪里开得正艳的夏花，一张乖巧的嘴儿特甜：“两位叔叔和小弟，等下我来给你们帮忙哈。”

      五叔和我爹说：“谢谢啦，这么漂漂亮亮的妹子，咋忍心让你干又脏又累的活儿嘛。我们下午就可以冲洗完毕点火的。”

      不经意间，我发现了五叔的秘密，但我明白，有些人有些事，就不要太好奇，弄不好让自己下不来台。

      这是姑妈曾经多次教诲我和建华振华的真理，所以我不刻意去问五叔的敏感问题。昨夜我亲眼看见他掏枪，最终没付诸行动，他的枪一定藏在棉衣里，难怪他睡觉还枕着棉衣，不让我跟我爹靠近。

      小白娥说她想做个好医生，我又何曾不想念书？念书多好，学得文化知识，像姑妈一样会懂得很多道理，更没人敢欺负我们。

    有句话我一直想问姑妈，但总是忘记问她。我憋了很久，看五叔晓得不？比如日本隔中国有多远？

    五叔说几千里水路。

    那他们跑这么远来打我们为的啥？

    抢劫我们的资源还有土地。

    我们可以造飞机大炮赶走他们啊。那为啥子不造飞机大炮呢？

    没钱没技术，你要努力念书哈。

    我知道我家没钱供我念书，就避开话题跑开了。

    这天气骤变，雨夹着雪下了一夜，山水在窝棚外哗哗流淌，璀璨我五色的梦。

（未完，明天精彩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