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十万年的狗
有一只等了十万年的狗,它活了十万年,却没等到那只猫。
等了十万年的狗有一只等了十万年的狗,它静静地坐在一颗荔枝树下,神态疲惫,却满怀着希望。
有一只等了十万年的狗,它从有意识开始,就是在这颗荔枝树下,它不知道从何而来,也不知道要往何去。
但它却知道自己生来不凡,所以它不会像同伴一样,急匆匆的走在街头,啃食粪便;它也不会像同伴一样,将自己束缚在门前,变得神经兮兮,遇人便吠;它更不会像同伴一样,摇着尾巴,享受着主人的爱抚。
因为它知道自己生来不凡,它是自由的,不管是身体亦或是灵魂,它都和同伴不同。
它无忧无虑地行走在世界各地,它看着橘红色的太阳缓缓升起,它又看着橘红色的太阳,缓缓下落;它看着山海河川,看着白云变换;它,依然是自由的。
但有一次它遇到了一只白猫,白猫不像其他的猫一样,追着老鼠四处乱串;白猫也不像其他的猫一样,被主人抱在怀里,安详熟睡;白猫更不像其他的猫一样,在深夜里嘁嘁地喊着生活不易。
它缓缓地走到白猫身前,一语不发,只是静静地看着,眼里露出疑惑,因为白猫从始至终都未曾看它一眼。白猫像是把它当成了空气,只是懒散的盘着身体,时不时地舔下尾巴。
狗忍不住轻声温柔地问道:嗨?
白猫依然无动于衷,好像活在自己的世界,好像比它更加自由一样。
狗认为白猫也是不凡的,所以从这一天开始,它经常来到白猫身边,它不再与它说话,只是同样盘在白猫旁,目光和白猫交织,望着远方,偶尔颇有默契地舔了舔尾巴。
狗第一次感受到了快乐,它觉得自己找到了知己——同样自由的白猫。
狗兴奋地奔跑在小路上,它要去找同样自由的白猫。
当它迫不及待的来到时,白猫依然安详地盘着身体,但却不再舔自己的尾巴,它像是熟睡了过去,一动不动。
狗也认为它或许累了,所以像往常一样,盘在它的身边,但视线却不再交织,狗只能独自等待着,等待着一起望向远方时,那种内心的宁静。
落叶飘飞,大雪纷飞,绿草悠悠,荔枝彤彤。
它从秋等到了夏,身边的白猫已经风化,只留零碎的白骨,但它还在等待,它的目光依然望着远方,他依旧在等待,目光交织的那种不凡。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它越来越疲惫,但依然望着远方,依旧时不时舔下尾巴,它仍然在等待。
一十年,一百年,一千年,一万年。
狗身边的碎骨已经不见了,唯有盘在地上,望向远方的狗,就像开始的那只白猫一样。
十万年过去了,这一天,狗不再舔自己的尾巴,它盘在地上,许是累了,像是熟睡过去一样,一动不动。
狗终究没再醒来,它也没等来白猫,十万年之久,哪怕是不凡的它,也沉沉地睡了过去。
花谢花开,地上满是落叶,早已不见了狗和白猫。它们的视线也没能再交汇一起。
狗不知道的是,白猫生来又聋又哑又瞎,它的世界一直都是黑色的,它努力地望着远方,想要寻找不同于黑暗的东西,更遗憾的是,到死它都不知道身边还有一只,以为它不凡的狗。
狗束缚了自己的自由,它以为白猫不凡,它以为白猫和它一样自由,它以为找到了归属。
所以它以为不凡的白猫只是睡了过去,所以它在漫长的时光里,等待。
它是一只等了十万年的狗,枯骨早已被风蚀,在落叶堆上,仿佛有一只狗和一只白猫,目光交汇,望向远方。
文/玖月围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