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自剖 剖出独特优势<75>(随笔

我们仨儿闻听小山羊吃着了碳氨化肥的消息，不亚于晴空一声霹雳，随即都楞怔了一下，也顾不上多言语，就稀里糊涂地从高高的铁架塔上翻爬了下去。

到得地面，我第一眼看到边小义的小羊还在。我记得经我手把这只小山羊的牵绳儿栓得牢牢的，应该不会松动让它跑掉的。

而吴小坡的黑耳朵(羊)却在铁架塔下左右找不到踪影儿，若那开荒种玉米撒花肥的老人喊话内容属实的话，不用推理，我们仨儿也会不由自主猜想到出事儿的山羊应是吴小坡的黑耳朵(羊)无疑了。

吴小坡办事儿的毛草马虎劲儿不做事看不出，一做事就全呈献出来了。我们仨儿上铁架塔之前，他栓个羊也心不在焉，没把羊栓牢，才导致他的黑耳朵(羊)乱跑开的，吃到碳氨的山羊多半十有八九要歇菜面蛋儿(死亡)的，也是无药可救的。村里曾出现过这样的现象，靠学校东边住着的第一生产队的老农老德伯，年岁大了务不了农，专一放了一群羊，三个山羊两个绵羊，去年种麦那会儿，他只顾忙种地撒化肥，却让五只羊散着乱放，自寻野草吃。农田里所撒的碳氨化肥，白白亮亮的，没翻下土里时，就与皑皑白雪象似，所不同的是，站下风头的人会闻到一股股刺鼻的气味，这股气味儿就是老农们公认的肥效了，下到田里，庄稼只要不缺墒，十拿九稳庄稼都会长势肥壮，叶杆儿乌青泛绿挺拔有劲儿向上猛蹿猛长，跟拔着苗助它长一样风旺，这就是化肥的好处，远比土积肥或人畜粪尿的功效来得明显些，而不发刺鼻气味的的碳氨化肥，多半是失效了，这一浅显的道理儿，任哪一位最不资深的农民也都知道的。可撒过的碳氨，近望去，又似白白的雪花糖，极引人畜的食欲，很想㖭一舌头或大口尝一尝。然而人是极通灵的动物，知它有毒的，不会轻易上当而自取灭亡的，故出事的老少，只有愚蠢到家或活得不耐烦而想不开的家伙才会拿碳氨去寻短见。而作为家畜的羊们，性情多温顺，可智商就比人类差了一大节，根本不能与聪灵的人类相提并论，在一个档次上作比了。所以少智慧的羊们，自以为很聪明，偷吃了白糖似的碳氨直到口角吐白沬了也还不明叫一声求救哩！可见其蠢得可以啊！

老德伯的五只羊，不声不响背着主人争相偷食着白碳氨，待老德伯放下撒化肥的破洗脸盆子后，一扭脸，才看到自已的五只羊已撂倒了三只(一只绵羊两只山羊)，正口出自沫儿四蹄弹腾，剩下那两只<一绵羊一山羊>也在那立着打摆子筛着糠儿，发抖发冷打颤着显出无助的可怜相。老德伯一看这场景，一下子脸儿吓得煞白，话也说不囫囵了，胡乱忙招手呼唤地那头的小三儿子小岭，快！小三儿，咱的羊出事了！快到公社去叫你大哥回来抢救。快！

正在田地那头打圪垃的小岭，闻声拽着三指耙就往这头跑，一看五只羊那可怜楚楚的样子，顿足扔耙，愁眉不展地埋怨道，看你咋放的羊，一家的家当儿全没指望了，也别指收为我找对象娶媳妇儿啦！说着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哀声叹气。

老德伯劝小三儿，快去叫你大哥呀！爹错了。让你大哥回来，死马当活马医才能有救活的机会啊！

小岭才如梦方醒，撒Y子向公社一溜烟跑去了。老德伯的大儿子叫大岭，是人民公社畜牧所首席畜牧师，是远近闻名的兽医。四乡八堡的农家喂养的牛马驴骡猪等家畜生病了，都愿找他望闻问切，只要大岭医师一出手，怪疑难的杂症邪病，大岭都能妙手回春，起死转生，药到病除。大岭的大名是传遍四野，全公社无人不知的。

小岭光脚一气跑完十五里土路到公社兽医站时，已汗流浃背，上气不接下气了，连话也说不成了，见了大哥大岭，只能吞吞吐吐地用手指指点点。大岭为兽医多年，啥突发场景没见过？也深知牲畜的生命安危就直接关乎的是人民的主要财产，某种程度上，也影响着人民的生命，家畜一出事，谁不揪心呢？所以他每每出于援手，力挽狂澜，令患畜转危为安，也使求他助力的群众笑开颜！而今，三弟忽儿不要命地跑来，不用说是家里的五只羊出事了，竹有成胸地备好药厢，交喘吁的小三弟背了，泰然自若地推出自已的加重黑老鹰自行车，让三弟后座上坐了，一抬腿上了车，一气蹬到出事地头，大岭一看五只羊的状况，药厢都没打开，扁扁嘴儿驳拉驳拉几下手，自言自语说，爹呀！灌水洗肠打针吃药都没用了…。

老德伯楞怔着，发问，一点也冇治头啦？

大岭点点头。说碳氨的后劲儿大，比毒药还毒，羊吃后，十顶十是没活的了。

老德伯大骂，去去去！亏你还是全公社有名的兽医仙儿哩，光会给别家的治，一遇自家的事，用妳时就缩手傻吊了！

大岭不辩驳，推了自行车，载上兽医药厢头也不回去公社兽医站了。

小三儿小岭就怨他爹，这事都怪你…能怪上大哥么？

老德伯处理五只羊的后事时，整整泪落半月多，见人不言一句话足足也有三四天。从那以后再不喂羊，也无财力买羊可喂了。

…这事才发生几天？全村人都知道，连小孩的我们仨儿也都记忆犹新的。

我解着小义的拴羊绳儿，脑子回旋了那么一通，待牵羊去寻吴小坡的黑耳朵羊时，吴小坡却又说他的外褂一慌张忘落铁架塔顶上了，声言要再爬上去拿下来。

边小义就气恼了，怼他说，都啥时候啦！火烧眉毛十分火气，咱还不赶紧去找你的黑耳朵，哪还敢闲耽搁，有心去拿你的破驴皮，铁架那么高，咱不上，谁肯上去？你的破衣烂衫扔了也没人要的…真是的，咱还不快去找你的羊去！傻蛋一个！

小义不由分说，拉了吴小坡就向北面跑，我牵了小义的羊也不敢怠慢，也随了去…。

          <待续>

11月14晚于苏州玉出昆冈清风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