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烩30|你是我青春里，最深的痛
故事烩30|你是我青春里，最深的痛
1.
五月的清晨，我来到附近的公园晨跑。晨风清凉似水，草木青翠，路旁的花叶上，滚动着晶莹的露珠，小鸟在枝头歌唱。
凤凰树开得正艳，巨大的树冠伸展在空中，花儿绽放在枝头，如火如荼，像空中的彩色云霞，又像一团团燃烧的火焰，更像高飞的凤凰，展开火红的翅膀，美得灿烂夺目。
树下，落英缤纷，让人不忍举步。
听到朗朗的读书声，我不由得停下了脚步。一个梳着马尾的女孩，坐在凤凰树下的石凳上背单词。姣好的脸庞，白衣素裙，火红的花瓣飘落在她的黑发上，她浑然不觉，神情专注。
这一幅美好的画面，怦然拨动了我的心弦。燃烧的青春，拼搏的岁月，这样的年华虽已远去，却又历历在目，恍如昨日。
我仿佛看到了多年前那个青涩的自己和那个痞子一样的玩世不恭的男孩，萧尘。
2.
萧尘是我们高三二班最不合群的人，他总是独来独往，像一只孤独的野狼。
我是我们班的学习委员，乖乖女一枚。在老师家长和同学们的眼中，我成绩优异，乖巧懂事，永远都是家长们口中那个别人家的女儿。
高三紧张的学习节奏，压得人快要喘不过气来。黑板上，大大的粉笔字触目惊心，离高考还有69天。每天埋首在书山题海之中，我常常有一种想要逃离的冲动。
只有萧尘的身上，看不出一丝压力。他依旧痞帅痞帅的样子，衬衫永远半敞着，上面两颗扣子是不扣的。书包永远斜挎着，别人背书包是累赘和负担，而萧尘的书包就是他耍帅的道具。
班上总有一些女生的眼神在追随着他的身影，而他从不回应。那副臭表情，摆明就是说，老子谁都的帐都不买！
我和萧尘从未有过交集，仅仅只是点头之交。但这种情况在不久后发生了改变。
这一天，我值日。等我打扫完卫生，走出校门时，遇到了隔壁班的大胖。大胖是我们学校的恶霸，谁都不敢惹。
大胖带着两个小弟迎面走来，我埋着头快步疾走。耳边传来一声轻佻的口哨声，“哎哟，这不是我们的班花吗？”
我抬头看着大胖，他眼里有一种暧昧不清的光芒，让我感觉特别难受。我转身准备逃开，没想到大胖一个纵步拦在了我的面前，“往哪里跑啊，说说话都不行啊？我是老虎会吃人啊？”
我步步后退，眼看大胖肥腻的手就要摸上我的脸蛋，“你要干什么？”我护住头大叫起来。
哎哟一声杀猪般嚎叫，大胖的手被人反手扭了回去，“轻点，轻点，要断了，要断了......”
原来是萧尘钳制住了大胖的咸猪手，萧尘放开大胖的手，潇洒地拍了拍手。“你小子敢惹我，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你给我等着！”大胖抱着胳膊灰溜溜地走了。
“你没事吧？”萧尘看着我。这一刻，我还惊魂未定。萧尘依然面无表情，但他的眼神不再像往常一样冷漠，他的眼神清澈，我在他的眼里看到了真诚和关切。
我第一次发现，萧尘并不像他外表那样吊儿郎当，他只是一个眼神清澈的大男孩。
第二天，我刚走到校门外的大榕树下，看见围了一大堆人。我拨开人群走近一看，大胖带着几个小子正在对着萧尘拳打脚踢，萧尘被打倒在地，嘴角沁血。
我急中生智大声叫喊：“住手！老师来啦，老师来啦！”
大胖带着人，闻风而逃，人群一哄而散。
我扶起狼狈不堪的萧尘，坐在树下。我掏出纸巾，擦拭萧尘嘴角的血迹。看着萧尘浑身的尘土，青紫的脸颊，浮肿的嘴巴，我又气又急，眼泪一颗颗滴在萧尘的手背上。
萧尘呆呆地看着我，眼里闪着异样的光。“别哭，傻丫头！”
“都是因为我，”我哽咽着说，“你看你伤成这样了，我送你上医院吧。”
“没事，这对于我来说是家常便饭。”萧尘轻松地说。
我和萧尘一路走一路聊天，原来萧尘从小没了妈，她妈在生他的时候难产死了。从此以后，萧尘爸一蹶不振，天天抱着酒瓶，醉生梦死。
每一次萧尘爸喝醉，萧尘就成了他爸的仇人，“都是因为你这个臭小子，你妈才丢了性命！都是因为你。”拳头像雨点一样落在萧尘身上，萧尘死死咬着牙，从不会叫一声痛。
第二天酒醒之后的萧爸，看着儿子身上的伤，会心痛会愧疚，他会扇着自己耳光说：“对不起，儿子，我是畜牲！”
萧尘看着这个纠结的痛苦的男人，刚开始也会动容，后来陷入死循环的男人让萧尘变得麻木，对于打骂习以为常。
长大后的萧尘，学会了用拳头解决问题。只要有人说他是没妈的孩子，他就抡起拳头往死里打。时间一长，萧尘打出了名气，整条街没人再敢惹他。
现在的萧尘，满身戾气，像一头好斗的狼。
听了萧尘的身世，我感到很震撼。想起我那个平凡而温馨的家，我感到从来没有过的幸福。当你对你所拥有的一切，觉得理所当然的时候，这种强烈的对比，会让你看清自己，原来我一直都这么细幸福。
对于萧尘，我的心里变得柔软，内心充满了怜悯。“这是我们的秘密，我只允许你用这样的眼光看我，别人不行。我不需要怜悯！”
萧尘梗着脖子，样子倔强而孤傲。我竟然从他的话中，听出了一种别样的感觉。
3.
一天课间，我听见同学们围在一起谈论着什么。我凑近一听，大吃一惊。原来，萧尘向大胖下了战书，今天放学后在校外的小树林决战。
这一天上课老师讲了些什么，我一句都没有听进去。只见老师的嘴巴一张一合，而我的思绪却万马奔腾。都是因为我，萧尘才和大胖结下了梁子，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放学后，我飞奔向小树林。萧尘和大胖相对而立，周围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每一个人大气都不敢出，空气静默，剑拔弩张，战火一触即发。
“咱们今天一对一，不管结果如何，恩怨一笔勾销！”大胖也是个讲哥们儿义气的主。
“好！”萧尘惜字如金，眼神扫了一下气喘吁吁赶来的我，摇了摇头，我知道他是要我别担心。可是我怎么能不担心，我紧张得心都要跳出嗓子眼儿了。
只见萧尘像一只敏捷的猎豹，一个纵身扑向大胖，大胖虽然笨拙但是力气惊人。萧尘出拳稳准狠，招招直击要害。不一会儿，大胖就有些招架不住了。
只见萧尘拉住大胖的手臂，一个背摔，大胖被摔倒在地，萧尘跳上前，骑在了大胖身上，大胖动弹不得。萧尘高举着拳头，没有落下，而是慢慢放下了。
萧尘拍拍身上的尘土，书包抡在背上，向我招招手，示意我离开。“慢着！”大胖叫住了我们。
大胖一挥手，他带的那帮虾兵蟹将一拥而上，我紧张地伸手握住了萧尘的手，萧尘用力握了握我的手，传递出让人安心的力量。
“成王败寇，我心服口服！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们的大哥！”大胖抱拳鞠躬，后面的小弟们也齐声高呼，“大哥！”
“今后，大哥的事就是我们的事，大哥的女人，谁都不许碰！”大胖看了一眼瑟瑟发抖的我。我一下子红了脸，心砰砰乱跳。
萧尘冷冷地说：“大哥就不必了，以后大家都是兄弟！”说罢，拉着我的手，扬长而去。
走了老远，萧尘还握着我的手，我们默默同行，谁也没有说话，我仿佛都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等我回过神来，我才发现我们走的不是回家那条路。萧尘带着我来到了一条小河边，河边草地青青，野花盛开，溪水潺潺，美得像一幅画。
我们坐在草地上，我看着身旁的男孩，他像一道光，照亮了我灰暗的高中生涯。我第一次对一个男孩子感到心动，少女的心春心萌动。
“你知道吗，你是第一个为我掉眼泪的人。”那个沉默的男孩开口了。“从来没有人关心过我，只有你。”
“萧尘，我喜欢你！”这是我这辈子做的最大胆的事，放下矜持和羞涩，向一个男孩子表白。
萧尘吃惊地看着我，眼里充满了感动，“你那么好，我配不上你。”
“不，你在我心里是最好的。”萧尘在我眼里，就像一个落难的王子，他的身上有一种与众不同的光环。
我主动吻上了萧尘的唇，萧尘的身体一下子变得僵硬，然后慢慢柔软，用力抱着我，回应我的吻。
我看见，萧尘眼里的我，在他的瞳孔里我是一朵灿烂盛放的花，散发出耀眼的光彩。
良久，我依在萧尘怀里，“你这个丫头，胆子真大，敢招惹我这个不良少年！”萧尘用指头挂了挂我的鼻头。
“反正大家都知道我是你的女人了，我可要做实了这个名声，要不然就浪得虚名啦。”
萧尘看着我，笑了。从来不会笑的萧尘，那笑容像拨开乌云的阳光，照进了我的心里，我的心顿时春暖花开。
也许，我的心底住着一个顽劣的少女，在乖乖女的表象下面，有一颗离经叛道的心。
4.
在学校里，萧尘从不和我说话。只是我每次转过身去，都能和坐在最后一排的萧尘的眼神对接，然后我们会心地相视一笑，心里满满的甜蜜。
每天，萧尘都会在校外的那棵大树下等我一起回家。偶尔，我们会去小河边约会。
一天放学路上，“还有两个月就高考了，你有什么打算？”我问。萧尘沉默片刻，“你知道的，以我的成绩，恐怕很难考上大学的。你好好加油，以后读大学了，我去看你。”
我们的差距，未来的未知，是我们避之不及的话题，但是毕业在即，我们不得不面对。
“萧尘，还有两个月，还来得及，你能不能拼一把，我可以帮助你。”我满怀期待地看着萧尘，“不一定考同一所学校，但至少我们可以报考同一个城市的大学。”
看着我期待的眼神，萧尘眼底闪过一丝阴暗，他还是答应了我，“好吧，听你的。”
从那以后，我们每天放学后，都到小河边去复习功课。萧尘天资聪颖，在我的帮助下成绩突飞猛进。在一次月考中，萧尘的名次从以前的倒数一下子跳到了班上前二十名，令老师和同学们刮目相看。
然而，好景不长。有关我和萧尘谈恋爱的传闻像瘟疫一样传播开来。最后传到了老师耳朵里，班主任引起了高度重视，把我叫到办公室，语重心长地对我说：“一颗优秀的种子选手可不能受到不良少年的影响，这是有关于你的未来的！”
回到家，家里阴云密布。我从来没有看到过爸妈那么严肃的样子，如临大敌般郑重而紧张。
“你坦白吧！我们都知道了。”老妈厉声说。
“我没什么可说的！”我叛逆的心开始膨胀。“我可以向你们保证，我一定考上重点大学，但是你们不能干涉我的自由。”
“干涉你的自由？你的自由就是和不良少年混在一起吗？”老妈扬起手给了我一个响亮的耳光，我的脸上顿时红肿起来。
“他不是不良少年，他帮过我！”我大声叫道。
“他帮过你，你就要付出下半辈子的代价吗？我们可以给他钱，我知道他家里很困难。你去问问他，要给他多少钱，他才肯放过你！”
“你们就知道钱，俗不可耐！”我冲进房间，用力摔上了门。
从那天以后，老爸风雨无阻，天天到学校门口接我。我和萧尘失去了独处的机会。我连续三天绝食抗议，面对父母的苦苦哀求，和父母每天早晨红肿的眼睛，我视若无睹。
萧尘看着我苍白的脸，眼里都是心疼。他塞了一张纸条给我，上面写道：
暮云，我心爱的女孩，我不允许你折磨自己，你要好好保重身体，答应我，不准再不吃东西。我也答应你，好好努力，我们一起考北方的大学，到时候海阔天空，我们有大把的时间在一起。
我转身看着萧尘笑了，比了一个OK的手势，好吧，忍耐吧，现在的隐忍是为了将来能在一起。
我不知道我妈去找过他，我也不知道我妈说了什么难听的话。但是我答应了萧尘，为了以后的相聚忍受现在的分离。
高考前最后一个月，大家都埋首在书山题海之中，教室里只听见刷刷刷的做题的声音和书页翻动的声音。偶尔回头看看，萧尘也在埋着头奋笔疾书。
可是，就在临考前一星期，萧尘消失了。接连几天，学校里不见他的踪影，我每天看着萧尘的空座位，心急如焚。
一天放学后，大胖在树下等我。“萧尘要我带口信给你，他家里遇到点事情，要你好好考试，他会来找你的。”
“你知道他家出了什么事吗？”我着急地问。
“不太清楚，好像是有关他爸的......”大胖欲言又止，没有再说。
这一个星期，我度日如年。当你希望时间能快点的时候，它却如蜗牛爬行一样缓慢。我等待的心，一日比一日焦灼。
5.
当我考完最后一场，走出高考的考场的时候，我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虽然他戴着帽子，帽沿压得很低，我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一个星期没见，萧尘瘦了一圈。他拉着我快步疾走，来到隐蔽处，一把抱住了我。
“为什么不参加高考？你走哪里去了？”我使劲地捶打着他。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萧尘捧着我的脸说，“我太想你了，忍不住回来看你。”
原来萧尘的父亲染上了赌博的恶习，输光了钱，欠下了巨额高利贷。债主找上门来逼债，萧爸家里一贫如洗，只有带着萧尘连夜跑路。
“反正以我的成绩也不一定考得上大学，再加上考上了也没钱读了。”萧尘故作轻松地说，“我现在在外面打工，帮父亲还钱，总有一天能还完的。”
我看着眼前自己魂牵梦绕的男孩，忍不住把他拥在怀里，这个可怜的男孩，他的肩上承受了多少不该他承受的担子啊。
萧尘伏在我怀里，卸下了伪装的坚强，哭得像一个孩子。
这一刻，我下定决心，无论未来的路有多难，我都要陪着萧尘一起面对。
一个假期，萧尘只能偶尔来看我。他没有给我说他在做什么工作，只是我发现萧尘一次比一次黑一次比一次瘦，手上结满了厚厚的茧。
我知道，他一定吃了不少苦，我知道，他一定过得很不容易。但是他是那么倔强的男孩，我不能多问，我要维护他所剩不多的骄傲。
我如愿收到了北方一所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但是我心里并不高兴。这就意味着，我和萧尘未来的路会朝着不同的方向，越来越远。
开学了，在我就要踏上列车的时候，我终于等来了萧尘。他气喘吁吁地赶来，拿出了手心里攥着的一枚钥匙扣，心形的钥匙扣，上面是我们俩的合照，青春无敌，笑容甜蜜。
“只有你，才能打开通往我心里的大门。”萧尘在我爸妈敌意的目光下，和我拥抱告别。
“加油，暮云！”列车启动时，我分明看见了萧尘眼里闪烁的泪光。
我躲在列车的窗户后面，痛哭失声。我感觉到有无形的力量，把我从萧尘身边拉开，而且越来越远。
来到新的学校，我很快就适应了新的生活环境。唯有学习能让我不安的心平静下来，才能减轻我对萧尘的思念。
90年代，没有手机。恋人之间只有靠写信联系，而萧尘的工作不稳定，居无定所，写了信也不一定收到。
萧尘在周末的时候，才会找一个公用电话打到女生宿舍旁的小卖部。周末排队打电话的人特别多，很多时候只能匆匆说上几句话便作罢。
一个周末，有人告诉我，楼下有人找你。我下楼一看，是大胖。
大胖改变了不少，瘦了很多，身上吊儿郎当的气息收敛了不少。变瘦了的大胖，竟然有点小帅。大胖和我在同一座城市读大学，也很久没见了。
“你怎么来了？”我笑着问。
“我就不能来看看老同学吗？”大胖和萧尘不打不相识，后来竟然成了很好的哥们儿，我们也成了朋友。
我和大胖来到校外的小饭馆，大胖告诉我，萧尘曾经找过他，希望大胖能照看着我，他离得太远，鞭长莫及。
萧尘拿到我托大胖转交给他的钱时，几欲落泪。他说，今后一定要混出个人样来，不然对不起我。那是我几年来省下的零花钱，虽然不多，但我希望能帮到困境中的萧尘。
萧尘过得很苦，在建筑工地干苦力。挣到的钱要给父亲还债，那个酗酒赌博的父亲，还老给萧尘惹麻烦。
我听了难过得食不下咽，萧尘总是隐瞒他的苦，每次打电话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原来他表面的云淡风轻背后却是如此的兵荒马乱。
最后，大胖离开的时候，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你知道吗，我为什么会考这座城市的大学？因为这里有你。”
我装作没有听懂，没有看大胖的眼神，只是淡淡地说：“保重啊，老同学！”
6.
假期里，我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找到大胖，要他带我去找萧尘。
当我和大胖兴冲冲地来到工地上，我看见了一幕让我此生难忘的场景。
烈日下，萧尘浑身尘土，推着满满一小推车的砖头，汗出如雨，身后是钢筋水泥，泥土沙子，和简陋的临时搭起来的窝棚。
曾经桀骜不驯的少年，被生活残酷地压弯了腰，曾经放荡不羁的少年，被生活磨平了棱角。
也许是阳光太强烈，竟然刺痛了我的双眼，我红了眼眶。
萧尘不经意间抬头看见了我们，他张开嘴巴想说什么，一滴汗水从脸颊流进了他张开的嘴里。
萧尘低头放下了手头的小推车，带着我们走出了工地。然后他暴怒地朝着大胖吼道：“谁叫你带她来的！我不是要你别告诉她吗？”
“是我叫他带我来的，我想来看看你。”我哽咽着说。
“现在你看见了，怎么样？满意了吗？”萧尘眼里布满了血丝，对着我叫嚷。
“你别这样，你们好不容易才能见上一面。”大胖插嘴道。
“我就是一个搬砖的，你是名牌大学生，我配不上你，你看见了吧。”萧尘的眼里是痛苦和难堪。
我哭着逃走了，现实的残酷在我和萧尘中间划出了一道深深的鸿沟。
我没有再去找萧尘，萧尘也没有联系我。我天天守着家里的座机，只要有电话，第一个冲过去接。但是，每一次都是失望。
大年三十的晚上，爆竹声声，外面的世界热闹非凡，我站在窗口看着窗外夜空中闪烁的烟火，心里却是深深的落寞。
忽然听到一声口哨，循声望去，一个黑影站在树下。我飞奔下去，投进了黑影人的怀中。
“我以为你不要我了！”我又哭又笑，手使劲地掐住他的肩膀。
“哎哟，你要谋杀亲夫吗？”萧尘依然是那个玩世不恭的臭小子。
一年了，萧尘的肩膀更加厚实，手臂上是一块块鼓起的硬邦邦的肌肉。不知道流了多少汗水才换来了这一身铁打似的肌肉，我忽然感到特别辛酸。
面对萧尘，我总是五味杂陈，爱慕、怜悯、怨恨、渴望，交织在一起，心情浮浮沉沉，跌宕起伏。
我和萧尘手拉手来到一块空地上，萧尘变戏法似的拿出烟花，在空地上一字排开，点燃。烟火呼啸着冲上夜空，开出一朵又一朵色彩缤纷的花儿，瞬间照亮夜空，然后熄灭凋落。
被萧尘拥抱着的我，看着美仑美奂的夜空，幸福地叹息。此刻，太过美好，美好得不真实。我抚摸着萧尘的脸颊，这张脸已经褪去了少年的稚嫩，变得黝黑而棱角分明。不管是过去的萧尘，还是现在的他，总是有一种魔力，深深地吸引着我。
我踮着脚，用唇探寻萧尘的嘴唇，在缤纷的烟火中，深深地吻着我最爱的男孩，用尽我所有的激情，仿佛过了今天再没有明天可以继续。
“好想好想永远把你拥在怀里，你是我心上的云朵。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你身边，你一定要幸福。”萧尘在我耳边轻轻地说。
“我不管，我这辈子就要赖着你。”我贪恋萧尘怀里的温暖，心里有一种不安的感觉。此刻幸福满溢，却有种欲哭的心情。
7.
又到开学季，我和大胖一起离开，萧尘没有来送行。上了车，我还在不停地张望。大胖说：“别看了，他不会来的。他所在的建筑队又换地方了，很远的。”说着，他拿出来一封信，“萧尘给你的。”
我欣喜若狂，打开信，读着读着，心渐渐下沉，沉入黑暗的深渊。眼泪一颗颗滴在信纸上，把信上的字晕染开来，字迹模糊得看不清楚。
暮云，你就像天空中的一片云，投影在我的心里。但我知道，我追逐不上你的步伐。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你看到了我的工作，你看到了我的狼狈，如果我们继续在一起，我会看不起这样的自己。去追逐你的幸福吧，你值得拥有更好的生活。 萧尘
在流尽了这辈子所有的眼泪过后，我变成了学习机器，每天不是在教室，就是在图书馆。生活中没有了期待，也没有了惊喜，自然也没有了痛苦。
大胖时不时打电话来，偶尔会来看我。我的思绪总是飘得很远，对他说话总是答非所问。每一次，我都会忽略他无奈的眼神。
转眼，快毕业了。大胖准备回家乡，他父母给他联系好了工作。
“你呢？”大胖问。
“我不知道。”我实话实说。
大胖告诉我萧尘的近况，他吃苦耐劳，头脑灵活，当起了包工头，拉起了一支建筑队。
萧尘结识了一位多金的女人，给了他雄厚的财力支持。刚开始接一些小活，慢慢积累了一些人脉，接了几笔大单，工程完成得漂亮，打出了名气，现在成了小老板了。
而我，终于能做到听到萧尘这个名字，可以不流泪了。
大学四年以来，我身边一直有一个默默守护着我的男孩叫辰希，他一直在等待我的答案。他告诉我，只要我愿意，我去哪里他就去哪里。
而我，一直在等待伤口痊愈。
临近毕业，萧尘来了。他夹着公文包，穿着西装，意气风发。
他微笑地站在不远处的树下，我有一些恍惚，仿佛时间倒流。
我们来到附近的咖啡馆，萧尘含笑看着我。“毕业了，回家乡吧！我现在发展得不错，你回去说不定帮得上你。”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我的语气里没有一丝情绪的变化。
“丫头，我现在能给你好的生活了。我对你的感情一直没变，你变了吗？”
“我变了，我不再是当初那个为了爱不顾一切的女孩了，我已经没有力气再去轰轰烈烈地去爱了。”
“那换我不顾一切来爱你，好吗？”萧尘热切地看着我说。
“你难道不明白吗，我爱你和你贫穷或者富有无关，和你的地位无关。我爱的就是那个工地上搬砖的倔强的不向生活低头的你。我们错过了彼此，再也无法回到过去了。”
爱，可以让人燃烧，也可以让人低如微尘。但是，我们不能因为爱，迷失自己。
萧尘眼里的热情一点点熄灭，我转身离开，没有回头。
这一刻，我做了决定。
我留在了北方的城市，这里更适合我的专业发展。辰希也陪我留下了。
我和辰希结婚时，萧尘没有来。只是托大胖带来了一个大红包。
大胖在婚礼上喝得酩酊大醉。
青春就这样结束，那些曾经痛彻心扉的过去都变得云淡风轻。
哭过笑过之后，我们成长了，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8.
多年以后，在这样一个五月的清晨，我又想起了那些尘封的往事。
青春的滋味，尝过，醉过，足矣。
那年烟花灿烂的夜空，定格了青春的美好时光。
烟火易逝，烟花易冷，青春一去不复返。
那时年少轻狂的你，现在还好吗？
365挑战营第84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