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羊草
我的父亲和母亲(184)
少年时代被生产队劳动组长杨银才叫去为队里养羊,和我搭档的杨银书是个党员,据他给我看的资料推断,他是“复员军人”,有不少奖章和纪念册。如果有文化有思想的话,他不会为生产队养羊,整天和我这小贱民在一起,起码也是个干部,可他就喜欢这样生活。
我们养的73只胡羊,是要剪毛的,每年一次。剪羊毛的事都是专业人士做的,羊毛哪里去了,卖出多少钱,他从来不问,他只专心致志的和我一起养羊。
我们白天放羊,就是把羊赶到长草的地方去,羊吃饱了赶回羊圈。杨银书说,羊子关在圈里还要吃,让它们踏灰,羊踏在草上又保持身上干净,它们也很安心,省得都是叫着难听。为了捂住胡羊嘴巴不乱叫,杨银书要求每天放羊后,回家吃早饭后就到荒田挑羊草。选择此时比较好,露水草是不宜给羊吃的。我问他:“早工放羊到田野里不全吃露水草?”他没有答复,也不好多问,他是最容易来火的人。
我们都准备好了夹海。两根木棍子中间网上了钱串子,有两根系绳,上了扁担一头一只,一担都在百斤许。他不能挑再大的担子,因为他是出名的“大卵子”。养羊是照顾他的轻活儿,但他就像个做不死的人,没有事找苦吃,开早工放羊,还不放自己休息。
他有时会派姑娘和我一起挑羊草,那是我最乐意的。姑娘是刚要成熟的桃子,看得人生津,口水一口一口往心里咽,“啯啯肌”听得见响,但这桃子长在高高的树上,偶尔回头张望着,秋水荡漾的湖面上,似乎一阵风暖暖的吹过。他家姑娘多,三个,大的两个。挑羊草时也只出工一个。每每如此,她只负责割草,往我夹海里装,装得越多越好。我在此时想跟跟她说:“你过些日子嫁给我吧。”但终于说不出口。她心里有数,总是对我深情地笑,故意把她乌溜溜的粗发辫抓在手上扣圈圈,然后偷偷地一笑,迅速回头。她变得爱干净,也穿上了方口布鞋,还有袜子。唯一的新上衣,淡色上紫图案,像水浪像草叶又像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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