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微笑着落泪

或许是我开始变老了。发现我老了，是因为发现自己有些时候会微笑着落泪。

年轻的时候，微笑和落泪，同一时间我只会做其中一样，开心的时候微笑，伤感的时候落泪。大体如此，绝对有例外。上次微笑，记不清了，一天里不知道要微笑多少次，盯着电脑屏幕上的萌猫、看书时候看到有意思的情节、和同事打照面、感谢外卖小哥雨天辛苦工作。上次哭我还记得，喜欢的男人让我快点嫁了，当然新郎不是他。再上次哭，是奶奶过世。再上次哭是大学毕业，送别室友……再回忆下去，或许我这辈子哭的情景都能回忆出来。

可我想说的是，现在我会微笑着落泪了，两样事情一起。我想一定是因为我老了，开始为老了才会被打动的情节所动容，比如，看《平如美棠》，想起外公外婆的故事、看爸妈牵着手散步的背影、同事新生的可爱宝贝伸出来的小手……不经意的时候，在微微扬起的嘴角舔到一颗咸涩的泪珠，才发现这些柔软的情感，不知何时开始，驻进了我的心，控制了我的泪腺和笑肌。一定是因为我老了，年轻人情感很单一，快乐或者伤心，爱或者恨，老年人才糊涂，搞不清自己是幸福呢还是不幸，心思乱了，表情也跟着乱了。

我一直有一个疑问，两个没有血缘的人，就那么躺一块儿了，不别扭吗？有没有那么一瞬间，发现身边躺着那人很陌生？不久不久以前，你俩根本不认识，在不同的地方做着不同的事，想着不同的念头，烦恼着各自的烦恼，快乐着各自的快乐。和各自的爸妈生活了20余年，突然间出现这么一个人，你们就成了生活伴侣，就亲密无间，就成了一家子，还要彼此陪伴五十、六十甚至更多的日子，慢慢的你俩的感情甚至超越了你和你爸妈的感情，当然还是绝对有例外。可多数情况下，你还是对这个曾经的陌生人更体贴更温柔更包容一点，也对这个曾经的陌生人表现的更真实更亲昵更孩子气一些。明明最初的最初是陌生人，却能交织成一段新的DNA。神奇的是，它也可能脆弱不堪，比拉链还容易拉开。

我也不懂，究竟是为新生的DNA微笑，还是为不曾亲自体会这情感而落泪。总之一定是我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