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那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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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那月那天父亲动手打了已成年的弟弟。

我下班回家，父亲正在“审问”弟弟。

“刚才来家的是什么人？”

“你到底欠了人家多少钱？”

根据母亲的描述来者身着短裤、穿着拖鞋，弟弟知道是朋友的媳妇来家里了。

就在几分钟前，弟弟下班还没到家，朋友的媳妇找上门来，说弟弟借了她家的钱。父亲一辈子要强，在自己身上从没发生过让人上门要账的事，于是让人家先走，承诺等弟弟回来问清楚后立马给她还。

已经参加工作两年多的弟弟比父亲还高，站在父亲对面略低着头，任凭父亲追问，就是不吭气。

“你老实给我说”

“我活了一辈子，还从来没有让人找上门来要过账！”

“你说不说？你说不说？你说不说？”

随着一声比一声高的追问，父亲的拳头已一下接一下的落在弟弟肩膀和胸前。

母亲在一旁着急的大声疾呼：“你快说啊，说了你爸就不打了！”

父亲喘着气，弟弟低着头，就和小时候做错事一样，红着脸摆着一副任凭父亲发落的架势。

又一轮追问开始。

“你长本事了！在家吃在家住在家喝，你还借人钱！”

我夹在父亲和弟弟中间，本能的去挡在弟弟前面保护弟弟，父亲的拳头落在了我身上。

“你倒是说话呀！爸问你欠人多少钱？你不说，是想把爸气死呀？”

最后一句触动了弟弟的神经，他终于开口了：

“借了八百元。”

九十年代初的八百元相当于我们几个月工资。

“你借那么多钱干什么？”

“单位同事刚参加工作想买摩托没有钱。”

“人家没钱你有钱是不是？你倒仗义的很！”

问清原委，父亲也没气了，自己的儿子自己了解：他是个为朋友可以两肋插刀的主！于是问母亲折子上有多少钱，母亲说有四百。父亲又问我有多少，刚好也有四百。

“让你妈把折子给你，你把钱一取，再把你折子上的钱也一取，和你弟一起去给人家还钱去。一定给人家说声道歉的话！”

我下午还要上班，说等取下钱明天再去，不然要迟到了。

“不行，吃完饭就去取钱。立刻马上，今天就去，必须去！”

父亲的话就是圣旨，吃过饭，我向单位请了一会儿假，和弟弟取下钱赶到弟弟朋友家去还钱。

弟弟朋友见了我们，一再解释说：实在不好意思，不知道他媳妇到家去，知道她去他一定会阻止的。弟弟的为人大家都一清二楚，彼此太了解了。

虽然知道借账还钱的大道理，但是我见了弟弟朋友，还是有点嗔怪地说：好朋友之间应该好说好商量。弟弟借钱没按时归还，是他的不对，但私下找他本人解决就行了，不该找上门去惹老人生气。

下午下班回家，父亲见了我第一句话就是问我把人家钱还了没有。然后吃饭时大家都到齐了，又重申家规：有事需要钱给爸爸妈妈说，只要是用于正事，我们坚决支持；帮助同学同事是好事，也要量力而行；借别人的钱一定要讲究信用，按期归还……

弟弟朋友对他媳妇上门要钱一事，每次见了弟弟就赔礼道歉，见了我也有点不好意思。几十年过去了，他和弟弟仍旧是礼尚往来的好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