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荒废了一个早晨（下）

“你是×××小区××号楼×单元×楼×号的户主？”我刚要说话，对方瓦罐里倒核桃般地说了一大串。

“不是……哦，对对对、我是。您是？”这几年习惯了现在所住的小区。“不是”刚刚吐出口，突然想到了我正在出售的房子。

“唉呀，哥哥哎！你为啥不接电话？”对方一听确定是我，话音里明显有些着急。

“你哪位？”他虽然称呼我哥哥，我还是没有听出他是谁。

“我是你对门邻居，你家门缝里往外漏水，我找物业关了你家的总阀……”他忙不迭地说着事情的经过。

对门邻居是出租车司机，出门接班的时候发现我家门缝里往外漏水。他知道我把房子空出来准备出售，这样漏水肯定是水阀没有关好，或者是阀门坏了。他手机损坏后丢失了我的电话号码，就赶紧去门房找物业。门房保安找到我的电话号码，一直没人接听，只好把我家的总阀给关了。

七点十分他再次打我的电话的时候我还在梦周公。九点二十开车路过，看到我在店里悠闲地看手机，于是就给我打了电话。

接完电话，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要是水渗漏到楼下邻居家里，后果不敢设想！

小电驴全速行驶，见缝插针地穿梭在行人和车辆之间。查头盔的l交警看到头发凌乱的我，刚想张口说些什么，小电驴“嗖”一下擦身而过，惊得他半天合不拢嘴。

着急忙慌跨进了单元门，来不及刹车我一脚踩到了水里，一楼的台阶上还汪着水，楼梯扶手上有斑斑点点的墙皮灰……

打开防盗门一看，客厅的地板上明晃晃的，吊灯和屋顶的装饰倒映在水中。我趟着水来到厨房，地板上湿浸浸的，橱柜里还有水珠三心二意地滴答着。拉开橱柜柜门一看，是我加装的换热器三通阀腐蚀损坏所致。卧室的木地板上有水渍，估计水早就渗到下面去了。卫生间的地漏堵塞了，还汪着一地水……

用苕帚、用簸箕、用脸盆、用抹布，我尝试着用能想到的所有工具，试图以最快的速度把水清除掉。我家的房子通风良好，即使是这样还是热得汗流浃背，脸颊的汗水滴答着如同断线的珍珠，迫使我脱得只剩下一块遮羞布。

我的房子出租了四年，刚刚收回来两个月。租房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年轻小伙，是内地某公司驻本地的业务代表。一米八几的个头，不胖不瘦，五官周正，皮肤细腻得让女人嫉妒，真正的帅哥一枚。他有一辆本田SUV，还有一辆高档摩托，是那种加速时发出雷鸣般声音的那种。

这样的小伙儿走到街上，必定是引人注目的焦点，回头率估计无法统计。他让同性妒恨，令异性止步，不知潘安若何，也许仅此而已。四年间我因有事来找过他三次，就见过三个不同气质的美女在房间。

在我的认知中，外表光鲜衣着得体的人，必定特别讲究卫生，甚至是有洁癖。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不敢相信，居然有人懒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

如果不小心会被门口的鞋子绊倒；从门口到卧室，再到卫生间，再到厨房，能看出一条相连的路，没有涉足的地方全是灰尘；沙发巾无法辨认出原来的颜色；沙发上堆放着衣服和杂物，只有一个人屁股大的一片空地方，再有第二个人想要坐下必须亲自动手腾地方；烟灰缸里堆满了烟蒂，溢出来的烟灰散落在四周；我第一次看到他散乱在床上的被子，极度的不舒服，据他说他从来不叠被子，卧室的窗帘也从来没有拉开过。他说他往往是凌晨回来睡觉，中午起床出门……我有些跑题了。

两个月前房子收回来，我用了三个晚上的时间打扫卫生。因为想着是准备把房子卖了，我只是做了表面的工作——清洗油烟机，用除污剂清除地面的污垢，擦玻璃，洗窗帘。至于说橱柜下面和沙发底下，还有床下的卫生我就忽略了。

想不到，真的想不到！注定了该做的事做不到是不行的。例如这房间的卫生。原本想着房子卖了就与我无关，只要表面看得过眼就行。哪料想，这次“水灾”一下子让偷奸耍滑的我显了原形：橱柜下的食物残渣被冲了一地；沙发下的瓜子壳，烟屁股，头发，等杂物飘浮在水面；卧室里更是目不忍睹，从床下漂出了不可描述之物……

我把积水打扫干净，拿着抹布把每一寸地板擦了一遍。长舒了口气，在屋子里来回踱步，看着这住了八年的老屋，不由得感叹万千。想想真是不容易啊！我和媳妇算过，成家三十年时间，我们搬过六次家。从无到有，从小到大，这个过程充满了艰辛和泪水……当然了，最终还是为自己白手起家能有今天的成就而自豪。

毕竟是上了年纪，两个多小时的紧张劳动，一晚上睡过去竟然腿疼的站起来了。媳妇给我按摩了一阵，才算是缓减了许多。吃过早点来到店里，原本想着安静地看看书，谁知坐着屁股上肉疼，躺在椅子上腰疼，看了不到一页书脑袋里成了一片浆糊。

听说是喝咖啡可以让人清醒，我如法炮制，结果丝毫不起作用。直到有人敲柜台，我才从梦中惊醒，手机啥时候掉在地上都不知道……捡起手机一看，已经是中午十一点半。我八点半上班，将近三个小时就在迷迷糊糊中度过了。

唉！又荒废了一个早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