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行时空|暗黑者（三）
暗黑者
五、傲慢。
十一月四日，上午七点半。
从昨天中午李裕锦来警局自首之后，新的通知单一直没有出现。而此时的会议室里，却显得十分热闹。
“你们说，这女明星跟粉丝掐起来，结果会怎么样啊？”梁音问道。
曾日华一脸兴奋地说:“明星一火，肯定招黑，不过越招黑，就越火。这都是娱乐圈的套路。”
柳松对这些娱乐八卦一无所知，听得云里雾里。
一直沉默寡言的尹剑说:“就算这是套路，可是在微博上这么怼自己的粉丝，终究不好吧？”
他们正在聊的，是一个突然爆红的女明星——吴晓颖。
去年夏天，刚从电影学院毕业了吴晓颖出演了一部网络剧。因其精湛的演技，甜美的嗓音，优雅的气质，以及360度无死角的完美颜值，秒杀了无数宅男，一时间成为炙手可热的当红花旦。
之后，她又接拍了很多电影、电视剧，票房、收视率节节攀升，而她本人的粉丝和人气也居高不下。
最近，吴晓颖参与了一档真人秀节目。节目中，主持人安排观众与吴晓颖进行互动，而吴晓颖并不配合，称自己身体不适，不能参与。
主持人便安排粉丝现场提问，让观众和粉丝了解吴晓颖背后默默拼搏、艰苦奋斗的故事。
然而，当一位衣着普通，长相一般的男观众发问时，吴晓颖却有些疲倦，不想继续回答问题。主持人见状，连忙打圆场，说了几句感谢粉丝、祝福明星的漂亮话，然后宣布节目到此结束。
没想到，在场的粉丝却不依不饶，争相索要吴晓颖的签名，并与其合影留念。
眼看场面渐渐失控，吴晓颖突然夺过主持人的话筒，对着台下的粉丝一番怒斥，并声称就是因为这些脑残粉、狗仔队整天偷拍、骚扰自己，才让自己疲于应付，今天才无法顺利参加节目。
此举却引发在场粉丝的极大不满，他们之中，有不少人来自外地，因为对吴晓颖的崇拜与喜爱，才赶到现场观看节目，现在被自己的偶像一顿数落，自然忿忿不平。
现场的工作人员竭力维持秩序，但愤怒的观众与不堪其扰的明星都不肯让步，局面已经无法收拾。
好在公安民警及时赶到，阻止了事态进一步恶化。
事后，很多人在网上对吴晓颖展开了声讨。有人曝出吴晓颖出身农村，父母含辛茹苦供她上学，但她成名之后却嫌父母是农民，身份低下，观念落后，不愿见到父母。有人自称是吴晓颖的老乡，说吴晓颖自从去年成名之后，除了每月寄给父母四千元生活费，与他们几乎没有任何联系，过年也不回家。母亲患有高血压，一周前高血压发作，被送到医院抢救。至今仍在住院。而身为女儿的吴晓颖打了一个电话，确认母亲没有生命危险后，便再也没有联系过父母。
也有人爆料，吴晓颖之所以能出演女主角，一炮而红，是因为被导演、制片人潜规则。
更有人称，吴晓颖在电影学院，就因出手阔绰，花钱无度被人非议。她的舍友，甚至说，她为了维持奢侈的生活，数次借“裸贷”，至今仍有大量不雅照在贷款人手上。
而圈内人士，甚至不少与她合作过的人也说她成名之后，目中无人，言行举止甚是倨傲。一些圈内名人甚至声称:“吴晓颖滚出娱乐圈!”
而作为当事人，吴晓颖在前天也在微博上发声:“这些天少数造谣者的诽谤、侮辱都强迫自己忍下来。却没想到一再忍让换来的是更肆无忌惮的胡编乱造。好像无论我做什么,怎么做,甚至不做,都是错。我想说的是，成功不靠潜规则，上帝偏爱默默努力的人。至于某些看着别人走红就羡慕、嫉妒、恨的人，我希望你们停止造谣中伤。某些没房没车没颜值的屌丝，别整天宅在家啃老、看主播、做白日梦，天上不会掉馅饼，趁早整个容出去赚钱吧。”
此微博一出，又是一石激起千层浪，无数网友转发、评论，关于吴晓颖的议论再次甚嚣尘上。
“人红是非多啊!”梁音伸了个懒腰，“不过这妹子也的确有点嚣张，看她最近的微博，都是对那些骂她的人的冷嘲热讽，言辞犀利，入木三分哪!”
曾日华坏坏地笑道:“我看哪，那些骂她的人，就是嫉妒她长得漂亮，运气也好，刚毕业就红了，谁不羡慕啊？”
柳松和尹剑也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并点了点头。
梁音白了他们一眼，说:“对于你们来说，女生只要长得漂亮，再怎么嚣张跋扈也没关系吗？”
“那当然了，对美女就该宽容一点。”曾日华说。
“对于你们的审美，我真是不想再说什么了。”梁音把脸转向一边，“还是我老公好。”说着，脸上又是笑靥如花。
罗飞放下手中的文件，说:“你们讨论了半天明星绯闻，可这对我们找到Eumenides，查清真相，没什么帮助。”
“就是没事闲聊一下，放松放松心情嘛，”梁音笑道，“罗队，你也别总是板着脸。这样什么时候能让我们看到嫂子啊？”
罗飞一愣，曾日华等人正在偷笑。
罗飞咳嗽了两声，说:“有谁看到慕老师了吗？”
众人面面相觑，纷纷摇头。
“我来了。”慕剑云从门外进来，“新的通知单到了。”说着，将一张纸片放在桌上。
“死刑通知单:
受刑人:吴晓颖
罪行:傲慢自负，见死不救
执行日期:十一月四日
执行人:Eumenides”
众人看着那几行工整的仿宋体，颇有些惊讶。
“罗队，看来我们刚才讨论的人，就是今天的主角啊。”梁音一脸得意地笑道。
慕剑云感觉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问:“你们讨论了什么?”
“就是通知单上的受刑人——吴晓颖，一个刚刚爆红的女明星。”曾日华说。
“你们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来这么晚?”慕剑云似有深意地说。
众人一听，目光都移向慕剑云。
罗飞问道:“路上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不是，”慕剑云摇了摇头，“是那个快递小哥。”
梁音一听，身子不由得往前一探。
慕剑云继续说:“那个人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看见他，就有种奇怪的感觉。”
“什么感觉?”罗飞眉头紧锁。
“他的眼神，似乎跟其他人有些不一样，我说不清是什么，就像我第一次看见袁志邦和罗飞一样。”众人的眼神一齐看向罗飞，后者的眉头皱成一团。
“眼神是不是很犀利，感觉要把自己整个人都看穿了一样？”梁音兴奋地问道。
慕剑云沉吟片刻，说:“好像有那么一种感觉。”
梁音兴冲冲地说:“你们看，我就说嘛，那个快递小哥就是这样一个特别有魅力的人，真希望明天他再送一张通知单给我。好期待啊!”
直到梁音看到罗飞锐利的眼神狠狠地瞪了自己一眼，她才吐了吐舌头，不再犯花痴。
“那你今天晚来这么久，是那个快递员找你麻烦了吗？”罗飞问道。
慕剑云摇了摇头，说:“他没为难我，只是我见他不同于其他人，与他多聊了几句。”
“你是不是对他有意思啊？”梁音不怀好意地笑道。
慕剑云不屑地瞥了她一眼，不再言语。
罗飞神色一凛，说:“大家还是说说案情吧。别在其他事上耽误时间了。”
慕剑云端详着桌子上的通知单，说“我有一个疑问。”
“什么疑问？”罗飞问道。
“吴晓颖在通知单上的罪行是‘傲慢自负，见死不救’。这个刚出道的小姑娘脾气是差了点，网上关于她的非议也不少。可‘见死不救’是怎么回事？难道这个明星的背后还有什么隐情?”慕剑云说。
梁音说:“看来，她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我刚刚查了一下吴晓颖最近的行程，她现在就在A市拍一部电影。”曾日华说，“虽然她绯闻不断，但好像对她的事业没有太大影响。最近还有不少导演找她拍戏，而且找她拍广告的商家还要提前预约，唉，娱乐圈的水真深哪!”
罗飞倒是不关心吴晓颖的演艺事业，只是追问道:“查出她的具体位置，我们马上过去。”
“好的。”曾日华迅速地敲击键盘。“找到了。就在西外环的东方影视基地。”
十一月四日，上午九点二十七分。
众人赶到东方影视基地，在门口遇到一位年轻靓丽的女孩，她礼貌地上前问道:“请问几位是专案组的几位警官吗？”女孩笑容甜美，给人一种十分舒心的感觉。
罗飞上前亮出警官证，说:“你好，我是专案组组长罗飞，我们来找吴晓颖女士。请问她在什么地方？”
女孩脸上依旧带着甜甜的笑容，说:“你好，罗警官。我是吴小姐的经纪人——陆冰，你们可以叫我‘小陆’。吴小姐安排我在此迎接几位警官，现在我就带你们去见吴小姐，请随我来。”陆冰一边说着，一边为他们引路。
众人随陆冰走到片场的休息室，一进门便看到一位身着蓝色衣裙，乌黑的秀发挽作凤髻，两鬓的发散落下来，五官颇为精致，一双眼睛盈盈如水，皮肤欺霜胜雪，嘴唇红润娇小，眉宇眼角流露出一股绝代风姿，宛如天仙下凡。难怪她能凭一部网络剧，便大红大紫。试问，一位如此貌美绝世的女孩，对当今的年轻人该有多大的杀伤力？一颦一笑，都能让那些宅男魂牵梦萦，举手投足，便可让无数屌丝意乱情迷。
曾日华、尹剑、柳松竟看得出神，慕剑云和梁音也忍不住多瞧了两眼，唯独罗飞，目光依然平静如水。
陆冰上前同那人说了几句，便搀扶那人缓缓起身。看来，这应该就是最近的当红花旦——吴晓颖。看她的衣着打扮，应该是饰演了一位古代的姑娘。她缓缓走向罗飞等人，步履轻盈，气质优雅，只是眼神多了几分冷漠。
“哪位是罗飞?”吴晓颖问道。
罗飞上前说:“你好，我是罗飞。”
吴晓颖并不搭话，对身边的陆冰说:“小陆，把东西给她。”
陆冰应了一声，微笑地取出一张纸片，双手递给罗飞。
慕剑云和梁音不禁皱眉，虽然吴晓颖相貌出众，但的确有些傲慢无礼，看来网上的议论并非空穴来风。反观经纪人陆冰，颜值虽稍逊几分，但一举一动谦虚谨慎，令人平添了几分好感。
而曾日华等人依然愣愣地望着吴晓颖出神，后者则连瞧上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罗飞接过纸片，与慕剑云早上带来的“死刑通知单”几乎一模一样。
“罗警官，这通知单送到我这，也有几个小时了，你们的动作，确实慢了点。”吴晓颖语气中多了几分责备。
罗飞问道:“你早就知道，我们会来找你?”
“当然，”吴晓颖脸上多了几分不屑，“大名鼎鼎的专案组，早就声名远扬。每次Eumenides发出这‘死刑通知单’后，你们会在第一时间保护受刑人，只是每次都会让Eumenides得手罢了。”
专案组其他成员眉头一皱，梁音欲上前争辩，罗飞示意她退后。梁音只好先忍下这口气。
吴晓颖不紧不慢地说:“不过现在，我还是决定相信你们专案组，希望你们能保护好我的安全。”
“那也请吴小姐配合一下专案组的工作，停下手中的一切，跟我们回警局，这样我们可以更好地保护你的安全。”罗飞说。
吴晓颖当场拒绝，说:“你应该看到，我已经做好准备，马上要开始拍摄下一场戏。现在你要我跟你们回警局，剧组的损失谁来承担?就算抛开损失不谈，让整个剧组的人等我一个，而我却因为一张纸片躲到警局里避风头，你觉得合适吗，罗警官？”
“命重要，还是钱重要？你还不知道你现在什么处境吗？Eumenides可不会因为你是明星，长得好看，就会对你手下留情。罗队是想保护你，别不识好歹!”梁音不耐烦地说道。
吴晓颖显得有些愠怒，转身便走，背对众人说道:“我是不会离开这里的，现在我要开始工作了，有什么问题，找我的经纪人小陆，她会配合你们的工作。”说着，便将众人晾在原地。
“这也太气人了!不就是一个演员吗？嘚瑟什么呀？真拿自己当明星了!?”梁音愤愤地说。
陆冰赶紧走上前，尴尬地打着圆场:“各位不要生气，最近吴小姐收到了很多粉丝的来信，其中谩骂、侮辱的言辞不在少数，吴小姐早已经不堪其扰了。今天收到这份通知单，她的心情更是压抑到了极点，所以语气生硬了些，希望各位警官不要跟她计较。”
罗飞说:“不会的，我们的任务是查清真相，保护吴晓颖的安全。像这样的受刑人，我们之前也遇到过，你不必太担心。”
陆冰像是松了一口气，说:“你们能理解，就最好了。”
“小陆，这份通知单是今天什么时候收到的?”罗飞问道。
陆冰想了想，说:“好像是八点多吧。因为最近来信众多，很多信件都没查看。但今天有位快递员送来一个快递，说是给吴小姐。我还奇怪，吴小姐并没有买什么东西，怎么会收到快递呢?可快递单收件人的名字确实是吴小姐，地址也是这个东方影视基地。所以我就打开一看，没想到竟是一张‘死刑通知单’。”
罗飞问:“小陆，麻烦你待会找尹剑做一下笔录，描述一下快递员的样貌，这对我们破案，很有帮助。”说着，指指身后的尹剑。
陆冰微笑着点了点头。
“还有，既然收到了通知单，为什么不马上报警？”罗飞又问。
陆冰有些抱歉地说:“实在不好意思，吴小姐说通知单一来，专案组会主动找上门来，根本不用报警。”
“噢！原来我们大老远跑来是应该的啊！要不是我们查到吴晓颖在这里拍戏，我们上哪找去?”梁音有些难以忍受。旁边的柳松和曾日华也对吴晓颖的做法有些反感。
陆冰连忙道歉，耐心地解释。
“好了!”罗飞朗声道，梁音等人立刻住口，“我们来这里，是为了查案，不是来吵架。注意自己的身份。”
梁音等人应了一声，不再追究。
“柳松、曾日华，去片场看看，保护吴晓颖的安全。尹剑，联系局里，让他们多派些人手过来。”罗飞安排了任务，尹剑等人立刻去办。
“小陆，我还有问题要向你请教。”罗飞说。
陆冰笑着说:“罗警官客气了，有什么问题，问就是了。”
“好，”罗飞正色道，“吴晓颖最近除了网上的那些绯闻，还有没有遇到过其他的事？我是说，有关人命的大事。”
陆冰的脸色有些惊讶，随即摇头道:“没，没有啊。吴小姐一直忙于拍戏，连网都很少上。每天来返于片场和休息室，几乎没有离开过这里，没有遇到过什么大事。”
罗飞的眼神刹那间变得无比锐利，陆冰不敢与他对视。
罗飞正色道:“陆小姐，这是关乎吴晓颖人身安全的大事，我希望你能配合警方的工作，把你知道的一切，如实相告。”
他的声音不大，却极具震慑力，陆冰脸色有些紧张，犹豫片刻，说:“吴小姐确实得罪了不少人，可她从没想过打击报复谁，更别说遇上什么有关人命的事。实在要说的话，就是吴小姐的母亲了。”
罗飞眉头一皱，他记得曾日华他们早上闲聊的时候，说过吴晓颖的母亲因高血压住院的事，便问道:“她母亲不是住院了吗？”
“前天，刚刚去世了。”陆冰说。
罗飞眉头紧锁，像在思考什么。身后的慕剑云和梁音闻此噩耗也有些动容。
“老人家在去世之前，吴晓颖知道吗？”罗飞问道。
陆冰显得有些为难，犹豫了片刻，说:“前天下午，医院打电话给吴小姐，说老人家痊愈的可能微乎其微，但全力抢救，也并非没有希望。可吴小姐却认为，既然老人家已经病入膏肓，就算救治过来，也会吃不少苦头，还不如就这样让老人家去了。所以，没有同意医生的抢救方案。”
梁音听了简直难以理解，怒斥道:“她良心让狗吃了吗？明明可以救活，为什么要放弃治疗？父母养她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她混好了，就这么对自己爹娘吗？”
罗飞叹了口气，当病人救活的希望很渺茫，家人往往会很难抉择。一方面，治疗需要大笔经费，这个数字往往会令很多家庭不堪重负:另一方面，就算成功将病人救活，以后病人的康复治疗，也是一笔昂贵的开销。因此，很多人选择放弃治疗，或许他们并不是冷血决绝，罔顾亲情之辈，只是现实的残酷，令他们做出了无奈的选择。
可是，对于如今身价百倍的吴晓颖来说，就算母亲的术后的康复治疗需要大笔开销，她也承担得起，为什么不救母亲呢？
对于这个问题，陆冰更加难以启齿，在罗飞等人再三追问下，她终于说出了实情:吴晓颖大学期间曾借过“裸贷”，至今仍有部分贷款尚未还清。而一旦逾期不还，不只是大量不雅照被公开，名誉受损这么简单，放贷人打击报复的手段绝对令人发指。所以，吴晓颖目前正在筹款，还清“裸贷”。
而且，吴晓颖不仅母亲患有高血压，父亲的身体也每况愈下。二老供应女儿上学，已经操劳了大半辈子，落下一身疾病。若是得知女儿背后所做的这一切，不知会作何感想?
罗飞已经明白，Eumenides为什么在通知单上将吴晓颖的罪行判为“傲慢无礼，见死不救”。以Eumenides“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一贯作风，吴晓颖恐怕危在旦夕。
罗飞立刻带着慕剑云、梁音和陆冰，赶去片场。此时，局里派出的支援警力也已赶到。Eumenides若想对吴晓颖下手，恐怕并不容易。然而，罗飞始终有种不祥的预感，Eumenides这几次作案，都早已做好万全准备，再怎么严密布控、监视，恐怕都无济于事。
到底会用什么手段对付吴晓颖呢？
罗飞等人赶到片场，柳松等人已经守在这里多时，并未发现异常。
吴晓颖正在拍戏，她饰演的是一个刚进宫的婕妤。这一场戏，是在一次宴会上，她被宫里的一位贵妃羞辱。只见贵妃一番训斥责骂之后，抓起桌上的酒杯，朝吴晓颖脸上泼去。
罗飞瞳孔一缩，猛地冲向吴晓颖，但为时已晚，随着吴晓颖的一声惨叫，片场乱作一团。
杯里装的不是酒，也不是水，而是硫酸!罗飞本想冲过去推开吴晓颖，但终究慢了一步，吴晓颖的脸已经被硫酸腐蚀的面目全非，正捂着脸在地上打滚，哀嚎之声不绝于耳……
之后，吴晓颖被送往医院。网上关于她见死不救，终遭报应的议论开始兴起。做明星真的不容易，无论一炮走红，还是阴沟翻船，都会有人歇斯底里地对其进行攻击、诽谤。当然，也有一些人对吴晓颖的遭遇表示同情，但最终淹没于铺天盖地的谩骂与诋毁之中。
吴晓颖毁容后，所在公司宣布与其解约，曾经的合伙人也纷纷弃之而去。躺在医院的吴晓颖总算体会到了几天前母亲临死前的那种无助与痛苦。
而在病床上，她得知自己正在拍的那部戏，女主角已经换人，接替她的人正是自己的经纪人——陆冰。
吴晓颖勉强睁开视力严重受损的双眼，模糊地看到一个熟悉的笑容，隐约中，听到了一阵熟悉的笑声……
“罗警官，今天你的表现可真令我失望。”沙哑的声音带着一丝嘲讽。
“我实在没想到，你会利用陆冰完成对吴晓颖的惩罚。”罗飞缓缓地说。
沙哑的声音再次传来:“你是说那个经纪人吗？她可什么都没做，只是我在将通知单送到她手上的时候，对她做了点小小的催眠而已。”
“可是这也是她一直想做的，对吗？”罗飞冷冷地问道。
“当然，催眠并不能让他人做违反自己意愿的事。如果不是她心里一直对吴晓颖抱有成见，我又怎能如此轻易地得手。”Eumenides说。
罗飞眉头紧锁，说:“可你这样，岂不是让一个无辜的人，也沾上了罪恶?”
“不，你错了，罗警官。那个经纪人至今仍不知道是自己将杯中的水换成了硫酸，从某种意义上讲，她也是无辜的受害者。真正的凶手，正在与你通话。这也是为什么，你没有缉拿陆冰归案的原因。我说的对吗，罗警官？”
罗飞沉默片刻，说:“若不将你绳之以法，会有更多的人成为受害者。”
Eumenides忽然大笑，笑声令人感到头皮发麻:“罗警官，难道你真的从一开始就没看出陆冰的异常吗？”
罗飞瞳孔一缩。
“难道在你的潜意识里，不想吴晓颖这样的人遭到应有的惩罚吗？”Eumenides顿了顿，说:“只是法律让你有了太多的束缚，就像枷锁一般禁锢了你的思想与行为。你明明知道，那些人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却无法将他们绳之以法。因为法律的作用往往受到太多的限制，各种难以左右的因素限制着法律，也限制着你自己。”
罗飞默默地闭上双眼，片刻后，他缓缓说道:“或许你说的对，我的确希望每一个犯下罪行的人都得到应有的惩罚。但我从不凭私欲抓人。在我抓过的罪犯中，有些人的遭遇令我非常同情，但我仍要将他们绳之以法；而另有一些人，我虽然对其行径极为厌恶，但我却不会动他们分毫。我仅以法律作为执法行为的最高准则，在任何情况下，个人的好恶都不会影响到这个准则。只有这样，法律才能保持住它的尊严。法律有了尊严，人们才能安心地接受法律的保护，犯罪者也会心服口服地接受法律的制裁。”
两个人久久地沉默。
“罗警官，你我到底谁对谁错，就让这个罪恶丛生的世界，来证明吧。最后提醒你一句，今天你的表现，让我很失望，明天你最好使出浑身解数来破案，否则，你的通知单怕是无法撤销了。”沙哑的声音令人感到阵阵寒意。
“你，还有三天。”说完，通话便已结束。
对于三天之后的正面交锋，罗飞心中没有一丝恐惧，反倒多了几分兴奋。
“我会将你绳之以法，Eumenides!”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