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转故事」教书先生与刀

那是抗战年间，鬼子要修铁路，缺人。

一个汉奸揣着名单进了我们村，名字写上去的，几天后就得被抓走当苦力，十有八九是回不来了。

天擦黑时，汉奸到了，又饿又乏。

村里人心里恨，面上却不敢怠慢，只得把他引到一对新婚夫妇家。

好酒好菜伺候着，一口一个“大爷”，唯恐他笔尖一动，勾走自家儿郎的性命。

酒足饭饱，汉奸醺然，乜斜着眼对那家后生说：“你，出去睡。我睡这儿。”

后生咬着牙，默默地和新婚妻子一起收拾，准备去邻居家睡。

汉奸又补了一句，带着下流的笑：“你媳妇，留下。”

这哪里是借宿，分明是当众凌辱！

后生血冲头顶，猛地扑上去，拳头雨点般砸下。

汉奸被打得嗷嗷惨叫，破口大骂：“反了！敢打老子？都给我绑了！明天就让皇军来，把你们统统抓走！”

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住了村民。

他们一拥而上，将那后生死死按住、捆绑。

被拖出门时，后生先是怒骂，继而哀求，最后竟似疯魔，猛地一咬——半截血淋淋的舌头掉在地上！

鲜血如注，顺着脖颈淌下，月光下宛如厉鬼。

人群骚动，村里的教书先生闻声赶来。

他拨开人群，看着那惨状，声音不高，却字字砸在人心上：“这种汉奸还要哄着他？哄得了一时，哄不了一世！铁路修完，还有炮楼、壕沟……鬼子要的命，填不满！今天他活着，明天名单上就是你，是你儿！想活命，只有一条路，弄死他，以绝后患！”

村民们面面相觑，腿肚子打颤。

对同乡动手的胆气，在“皇军”二字面前，化成了筛糠。

先生看似文弱，却再不言语。

他转身走进邻家，提了把沉甸甸的柴刀出来，一脚踹开新房的门！

屋里，汉奸正撕扯着新娘的衣裳。

先生眼神冰冷，从背后，一刀，两刀，三刀！

汉奸软倒在地，先生揪住他的头发，像拖死狗一样拖到门外，往地上一掼，柴刀拄地，扫视着噤若寒蝉的村民，大声吼道：“想活，就抬走，埋了！他活着，咱们都得死！”

死寂。

终于，有人动了。

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一群人抬起那滩血肉模糊的东西，消失在沉沉的夜色里。

村外那片小林子深处，石头代替了铁锹，彻底了结了这桩事。

我小时候常在那片林子里玩耍，草木葱茏，鸟语花香。

直到奶奶说起，才知道几十年前，那厚厚的腐叶下，埋着一段如此血腥的过往。

更想不到的是，那位白发苍苍、总是笑呵呵拿着古怪玩具逗我们的慈祥老先生——当年就是他，提着柴刀，用三刀劈开了全村人的生路。

那温和的笑容背后，藏着怎样一副铁铸的菩萨心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