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遗物，长在面具上的花活了
《灵魂契约》前期回顾：
夕阳一寸寸落下。
洛川终于抬起了头，她咬断手中的线，把线头往火里靠一靠，顿时升了一缕青烟，即刻又随着一呼一吸中散去。
“给你。”洛川递过一双护膝。
这时，少年接过护膝，心乱如麻。他该如何让眼前这个心爱的姑娘，懂得自己的牵挂、自己的不舍，以及自己的情愫。
第12章
“这护膝我给你们仨都做了一双，我不在家，还要烦劳你帮衬他们一二。”洛川说完，少年的眼眶浅浅蒙上一层水雾。
洛川转过头，起身活动筋骨，伸伸脖子：“琛哥哥，你不必担心我。其实，我是愿意去的，否则谁也不能勉强我。”
“为什么，留在这里不好吗？我家有花不完的钱，我可以养活你、养活洛安，还有爷爷。”
“老娘下葬的那天，我与你说过，我终会离开这里。”
“可那么远的地方，那么陌生，会危险的。”
“待在这里就不危险了吗？前些日的水灾，死了多少人。而且，不能因为未知，所以就一定危险吧。”洛川问他：“琛哥哥，你有想做的事吗？”
洛麒琛一时语塞。他当然也有啊。可是，她立刻要走了，千言万语说不出口：“本来是说好，让我带你走出这里的，没想到....”
洛川闻言：“都说男儿志在四方，琛哥哥，你不必为我改变的。做自己，就很好。”
洛麒琛喉咙发涩，一时接不上话，端起水杯一饮而尽，道：“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去了。明日，我来送你。你记得等我。”
“好。”洛川浅笑，把洛麒琛送出门外。
曾经的小男孩在日日的往返中悄悄窜了个子，身形褪去单薄，日渐厚实。少年一袭白衣，没入万家灯火里。
晌午后时，有人急急来请，说孩子突发恶疾，爷爷和洛安匆匆赶去了。俩人至今未归。
过几日是乞巧节，按惯例，依照惯例，今日便开始热闹了。想了想，洛川把门关上，往人声鼎沸之处走去。
远远看见沿街上，被风吹起的彩色灯笼，底下是一路摆开的摊位，染色的彩绳平铺摊面，传神的面具被串一串，挂在杆上，描绘的是戏本里才子佳人的青涩模样。
此外，还有精巧的梳子和香囊，左不过是年轻人表达爱慕的小物件，洛川穿梭其中，觉得无趣。
2、
洛家村渡口旁。
有一家人紧闭门户，外边嬉闹喧天，里头却气氛凝重。
“汤先生，这方圆十里就算你医术高超了。念在同村的情谊，您一定要帮帮我，帮帮我儿子啊。”妇人与男人双双跪倒。
男人四十年成亲，老来才得一子，几年前，本来已经全然不抱希望了，后经村里的汤先生妙手回春，才使他们重获希望。
“可是...带着前世记忆转世的事，真的从未听闻啊。”爷爷低声道。
“您不能给了我们希望，又夺了我们希望！否则...”男人霍地站起来，两拳紧握，浑身发抖：“否则，你就是杀人凶手，是杀了我儿子的凶手。”
妇人跟着男人站起来，她慌张举手捂住他的嘴：“你胡说什么！你这样说，人家还怎么肯真心帮你。”
男人靠着绑着孩子的椅背，崩溃大哭：“那我们该怎么办？孩子才四岁，怎么会得了这种怪病呢？会不会是我们强行要孩子，这才害了他，一定是了。”
爷爷向来对自己的医术十分有把握，听到这话，他不禁皱起眉头。
这时，小孩又开始胡言乱语：“放我出去。”一边说，一边扭动身体：“别想用孩子的身体困住我。”
“年轻之时，汤某曾四处游历。也曾听说过，凡人投胎转世，会带着前世记忆生活一段时间，然后慢慢消失，直至三岁完全忘记上一辈子的记忆，重新开始生活。”
“可他已经四岁了。”
“也许就是这样，才导致他行为异于常人。四岁的孩子，已能清晰说话了，所以让我们觉得这件事不可理喻。这件事，不能简单地寻医问药。汤某岂会因病人意气之语恼怒，只是十分遗憾，我医术未精通其道。”爷爷提起药箱：“汤某告辞了。”说罢，他带着洛安匆匆离开。
3、
与此同时的大街上，熙熙攘攘，洛川想着时候不早了，他们二人应该也回来了，便提着买好的东西，准备原路返回。
“小姑娘慢行。”一道苍老的声音传入耳内，洛川疑惑地四处张望。“老朽在此”，声音再次传来，洛川才确定对方的确在唤自己。
不起眼的街角，摆着一桌两凳，桌上放着一盏茶水，年轻先生摇一折扇，翘二郎腿。
洛川问他：“是您叫我？可你明明看起来很年轻，为何自称‘老朽’？”
“哈哈哈。”先生收扇，往手心一拍：“我这里老的是经验。茫茫人海，纷纷攘攘，姑娘能在众多声音中找到此地，也算是缘分。不妨坐下来，我替姑娘打个占卜。”
洛川想起当初那个奇异的梦，又想到之前的阴阳先生说她的命格占不得，反倒惹起她的好奇心：“好，如算不准，我不掏钱的啊。”
“老朽卜卦，不问准与不准，只看信与不信。”他用扇子指了指水：“请沾湿手指，在桌子上写下一个你此时第一时间想到的字。”
洛川打量他两眼，见他面不改色，端着微笑，点头示意洛川。
水，极凉。洛川伸下去的食指感受到变化，连忙伸出来。很快，她写了一个字。
“是‘离’字。离别，分离，决裂。且离，八卦之一，是为火。火可摧毁世间万物，但独独不能克水。姑娘名氏？”
“洛川。”
“川流不息，水火不容，姑娘你这辈子会过得无比坎坷啊。姑娘是准备出远门吧，姑娘此后，怕是常常受那分离、诀别之苦楚。”
4、
洛川心头涌上不悦，道：“人家卜卦，都净挑好话说，你怎么净说不好听的。”
对方展开折扇，哈哈笑道：“姑娘若要听好话，自然不会坐下来白白费这时间。既坐下，又认真写了字，大概是想听真话吧。”
“我这里只有不好吗？”
“也不是。姑娘你一路失去，也会一路得到，当你一无所有时，你会愿望达成，拥有自己最想要的。”
“这，不是矛盾吗？”
“老朽说话从不骗人。你我有缘，老朽送你一样东西吧。”对方拿出半幅面具，只见面具是花叶盘根交错织就，巧夺天工，浑然天成。
洛川戴上。竟严丝合缝。她惊讶地摘下面具，细细端详。
声音再次入耳。
“姑娘且大胆往前走。我们还会再见的，到那时，你再来告诉我信与不信。我走矣。”
洛川将注意力收回来，环顾望向四周。
一桌两凳，一人一茶一扇，消失不见。
洛川连忙站起来，发现自己坐在一块木头墩上，哪来的凳子。
街上依然人来人往。并未异样。
她伸手抚上面具，方才一幕彷如梦里黄粱，可脸上的面具分明在告诉她，那是真实发生过的，毋庸置疑。
洛川心内惴惴不安，自从出生起，父母先后离去，大水淹了洛家村。
如今她即将远离，是否意味爷爷弟弟安全呢，想到此处，她又不禁松了一口气。
洛川摘下面具，提起脚下的东西，往家的方向走去。
5、
到家时，家里还是黑灯瞎火，他们两人还没回来。洛川把门前的灯点亮，正待回身关门，洛川听到洛安呼喊：“姐姐，别关门，我们回来了。”
洛川回头，只见洛安走在前边，爷爷走在身后，依然健步如飞。两人的影子一长一短投在地上。
“洛安现在都长成男子汉了，能替爷爷分担了。”洛川含笑看着弟弟，从他身上取下药箱。
又转向爷爷问道：“不过是村头，怎么这么久才回来呢？可是有什么困难？”
爷爷揽着二人，走进屋去。
“是有点棘手，一进门就听到那小孩用一副老人的嗓音说话，说他没病，只是记得前世的事，便说出来而已。请了好几个大夫都诊断是癔症。”
洛川觉得不能理解：“那，是小孩子自己装模作样？”
爷爷否认：“不会，才四岁余。不至于懂那么多大人的事。”
“姐姐，你手上拿着什么东西？”洛安打断谈话，问道。
“哦。是我今晚去街上买的几个面具。我也给你们买了两个。”洛川把面具拿出来，顺便戴起她自己的面具，站起来问道：“你们看，好不好看？”
“唔...有点吓人。”洛安挤着五官问道：“这是什么花？”
爷爷抬头，看见洛川手上的面具，眼睛瞪得老大。
他一把夺过来，里里外外看了一圈：“这也是在街市上买的？”
“不是，是测字先生送我的。说与我有缘。”
“你戴过？合适？”
“合适，您瞧，很是合适。”说罢，洛川利索戴上面具。
灯光下，面具的花似活过来一般，在少女的脸下，鲜艳欲滴。
“竟如此。罢了罢了。你藏好，莫要示于人前。”看着两姐弟一脸疑惑，复强调：“这是上古遗物，如流传市面，容易招惹祸端。你们知道就好了，不可对外说起。”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