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英国边远地带徒步旅行,沉醉于野性、孤独和神秘
这些被称为“bothies”的简易庇护所——有100多个分散在英格兰、威尔士和苏格兰——是英国山区文化中不可或缺的元素,尽管鲜为人知。
图上这座小屋坐落在苏格兰面积约1748平方英里凯恩斯戈姆斯国家公园(Cairngorms National Park)的一处科里高地(一种由高山冰川作用产生的地形特征)上。这趟徒步旅行穿越了东部高地上一个名为格伦德里(Glen Derry)的广阔山谷,一路上我经过了一丛丛苏格兰松树,还经过了一系列溪流,其中一些溪流上铺着一些光滑的石头,方便人们越过溪流,但并不稳固。一路走来,两排光滑的、被侵蚀的山峰把我包围在一个色彩柔和的圆形凹地里:这里长满了淡褐色的石南花和金黄色的草。虽然我的大部分时间都是独自行走,但我知道,小屋主窗里闪烁的灯光意味着我今晚会有人陪伴,炉火的温暖会迎接我。
我的过夜之家是哈奇森纪念小屋(Hutchison Memorial Hut),俗称“哈奇小屋”(HutchieHut),我在10月底参观过,它是散布在英格兰、威尔士和苏格兰的100多个乡村小屋之一,经常有各色各样的户外冒险家光顾这里。这些被称为“bothies”的小屋,没有锁,可以免费使用,大多数小屋只提供一个屋顶、四面墙,或许还有一个小型燃木火炉,它们是英国山区文化中不可或缺的元素。
走进位于苏格兰凯恩戈姆斯国家公园的哈奇小屋。绝大多数这种小屋从前都是用以各种用途——佃农的家,牧羊人的小屋,矿业附属建筑。一个叫山区小屋协会(Mountain BothiesAssociation),把这些老旧破损的建筑重新翻修,这是一个慈善组织,成立于1965年,其目标是“维护偏远地区的简易的住所,让所有爱好荒野探险的人使用和受益。有的山区小屋,比如英格兰湖区的WarnscaleHead小屋,可以追溯到18世纪。大多数小屋自上世纪30年代改做休闲用途,作为工薪阶层劳动者的周末度假方式。山区小屋已经形成了一种独特的文化,这种文化重视对游客、小屋本身以及对它们所在土地的共同尊重。
但一些探险爱好者担心,山区小屋的文化正受到年轻一代人的危害。这些通常很难找到的小屋的地图坐标,曾经只在徒步旅行爱好者圈内中流传,而现在可以在互联网上公开获取。山区小屋曾在Instagram上引发了一些热议。在Instagram上,山区小屋有时会被误以为当作是Airbnb上的租赁住所。(山区小屋使用协议明确禁止将小屋用于商业目的,并且不鼓励大型团体使用它们。)在2017年出版的《苏格兰小屋圣经》(TheScottish Bothy Bible)是一本非常受欢迎的和苏格兰山区小屋相关的旅行指南。它也增加了小屋的游客到访量。
Warnscale Head是英国湖区巴特米尔(Buttermere)附近一座小屋,建于18世纪50年代,当时是当地的一个板岩矿。从远处看,它的轮廓只能通过石板屋顶上闪烁的光芒辨认出来。 夜晚的Warnscale Head。由于小屋是用当地的石头建造的,它很容易隐藏在周围的环境中。苏格兰山区小屋并不适合所有人。在过去的两周,我徒步旅行200英里和造访过20座小屋(我在其中12座小屋里进行了夜间歇息),每天我与湿透的靴子,可怕的大风,令人情绪低落的寒冷,还有能完全遮盖视线雨水和难以逾越的泥塘作斗争。按现代居住标准,这是不太适合人类居住的。室内通常又黑又潮湿,冰冷的石头地板充当睡觉的床。大多数小屋的厕所是由户外开放式的,旁边只有一把小铲子和张贴的告示,告知人们将排泄物放到离建筑物较远的地方。而且我不止一次地听到老鼠在我头上窜来窜去的声音。
但对我和其他许多人来说,这种不适只是一种很小的暂时问题,而且,我敢说,在某种意义上,它往往是一种苦行的乐趣。山区小屋是一个神奇的入口,尽管它们十分简陋低调,但它们能让游客进入并沉浸在英国崎岖、恢弘、庄严的野性自然环境,但同时这些地方并不适合普通的游客踏足。
我们正在前往位于东部高地上的Ruigh Aiteachain小屋的路上当我又冷又累,终于跨进了哈奇小屋的门槛时,迎接我的是三个陌生人:汤姆和李,他们是圣安德鲁斯大学的两名本科生,正坐小屋狭小的睡床上歇息;还有来自曼彻斯特的记者雅库布,他在地板上为自己做了一个能坐的底座。看到他们的燃料不多了,我拿出一捆柴火和一小袋煤。打开睡袋后,十分感激地喝了一大口汤姆递过来的威士忌。我们四个人互相被各自在山路上遇到的各种各样的不幸故事所感染,很快我们就熟络起来了。
在旅途中,这样的遭遇很常见,到目前为止已经遇到了几十位冒险家,他们有各种身份:登山者、环保主义者、一家人、独自远足的人、一群老少朋友。一些人对即将到来的山区夜晚期待不已,另一些人则因为与这片土地建立的深厚联系所感慨。林恩·芒罗(Lynn Munro)是我在北部高地的科雷默(Coiremor)和马祖(Magoo’s)这两个相邻的地方遇到的。她和两个朋友汤姆(Tom)和弗朗西斯(Francis)一起,去了一个她曾经去过几次的地方,进行一次锻炼身体为主的徒步旅行。那天晚上,我在炉火旁三重唱的和声中睡着了。
弗朗西斯、汤姆和林恩围坐在位于北部高地哈奇小屋内的火旁。林恩称周边地区是全世界范围内她“最喜欢的一平方公里”。我还遇到了一些“蒙罗登山客”(Munro baggers),他们是在苏格兰282座海拔超过3000英尺(约合3000米)的山峰上探险的登山者。经过一次特别艰苦的徒步,我来到了中部高地一个偏远的小镇本阿尔德村舍(Ben Alder Cottage)。过了一会儿,尽管下着大雨,气温接近冰点,两个精力充沛的登山者还是穿着短裤冲了进来。还有遇到爱丁堡大学的学生托马斯和本尼迪克特,他们打算乘坐火车,然后骑自行车,试图登顶附近的这座海拔3666英尺的山峰——本·阿尔德峰。
Shenavall小屋 Suileag小屋 Schoolhouse小屋在RuighAiteachain小屋,这无疑是我到过的最豪华的山区小屋,我和林德赛·布莱斯(Lyndsay Bryce)一起喝了杯咖啡,吃了顿饭。和大多数英国山区小屋一样,RuighAiteachain也是山区小屋协会保护对象之一。该组织大约有3800名成员。一共管理着104间小屋,83个在苏格兰,12个在英格兰,9个在威尔士。
林德赛·布莱斯(Lyndsay Bryce)是Ruigh Aiteachain小屋的管理员。Ruigh Aiteachain是英国最 “豪华”的小屋之一。用山区小屋协会的话说,布莱斯是一名“小屋保养者”,在某种意义上,他是格伦菲西庄园(Glenfeshie estate)和山区小屋协会之间的联络人,格伦菲西庄园是Ruigh Aiteachain的拥有者并且授权开放给所有人使用和提供维护的费用,而山区小屋协会则会负责维护工作(每个山区小屋协会管理下的小屋都会有至少一名专门的保养者。虽然大多数小屋都是对外开放,但所有权都是私人持有的)。布莱斯说,他每个月都要在所负责的小屋待上几天,完成一些小的维修工作,安排日常维护,并持续关注它的使用情况。
在去伯恩茅斯小屋(Burnmouth Cottage)的旅途中,我遇到了杰夫克拉克(JeffClark),他正带着他的狗Skye出去散步。克拉克是岛上的一个仅有5名常住民的小村庄拉克维克(Rackwick)的居民之一,2000年至2010年间,他一直是伯恩茅斯小屋的管理员。(与大多数小屋不同,伯恩茅斯小屋是由当地的霍伊信托基金管理;它不是隶属山区小屋协会)。
杰夫·克拉克,Rackwick村庄的居民,和他的小狗斯凯。伯恩茅斯小屋坐落在图片所示的地方里。“人们从世界各地来到这里,很多人是为了爬上一个叫老人的海堤”他指着霍伊老人海堤的方向说。霍伊是附近一座450英尺长的海堤,它隔开了海岸,远远看着令人不安。
“很高兴他们可以来这里享受这个地方。”他还说,很多来这里的美国人不敢相信这里是免费的。
拉克威克是霍伊岛上的一个小村庄,是英国最偏远的伯恩茅斯小屋所在地。和在现代住宅举行的人头济济的集体狂欢,小屋文化以一种安静的方式彰显自己的魅力。山区小屋协会的志愿者提供的笔记本能告知游客住宿情况,而且经常包含十分有用的建议。“最重要的提示:手掌大小的泥炭燃烧效果最好,”一家名为Strathchailleach的偏远小屋的一篇日志上写道,这座小屋使用当地矿床产出的煤炭作为燃料。“检查蜱虫。”
Skye’s Duirinish Peninsula半岛上的一座小屋里的日志里上写着。(果然,晚上当我解开鞋带去查看的时候,我发现四只小虫子正在我的腿底下慢慢爬出来。)
Flittingford小屋,是山区小屋协会最新的项目之一,在最近一轮的木材开采时被重新发现时,它的屋顶早已坍塌,山墙摇摇欲坠,主体完全被一片冷杉林所掩盖。现在,来到这座于2017年重新装修并开放的小屋的游客,可以安静地见证当年两名当地的林业工人R·罗布森(R.Robson)和J·普鲁德洛克(J.Proudlock)的的日常生活。60年前,他们把自己的名字刻在了这座小屋的水泥窗框上。
位于英国北部的Flittingford小屋CreditStephen Hiltner小屋
毫无疑问,英国的山丘、湖泊和荒野永远是令人敬畏的地方。但是,当不断向北推进到苏格兰高地时,荒原也可能成为一个具有挑战性的,有时甚至是危险的地带。风雨交加会让人睁不开眼。小路仅仅是被轻微践踏的草地,所以很容易被误认为是小溪或羊群留下的小径。当你在大雨期间或雨后漫步于沼地时,每一步都要十分小心:哪个立足点最稳,怎样不会让水灌进鞋子?随着时间的推移,通过练习,一个人就会摸索出在沼地行走的技巧。尽管我有过徒步旅行的经历,但我从来没有百分之百地确信,看起来坚实、干燥的土地不会让我的整条腿陷进去——但这是不可避免的。
在前往北方高地一个叫Suileag的小屋的路上。从远处就可以看到英国最独特的山脉之一——Suilven,。(山顶高达2398英尺,但还没有达到门罗山脉的高度。)山区徒步探险完全不同于吵杂的聚会,它是完全称得上是另一种狂欢。想要造访英国令人惊叹的山区小屋需要不懈的毅力,而且往往还有一点风险。很多被Instagram上获得高“赞”的关于山区徒步探险照片所打动和免费住宿的福利所驱使的人,都会发现自己没有足够的动力去远足。而那些真正明白延续山区小屋文化的价值的人,很可能也会成为这种文化狂热追随者。
地处苏格兰西北角偏僻的斯特拉斯切利奇(Strathchailleach)小屋,到达这里需要穿越沙漠、河流和沼泽荒原的,十分艰苦的跋涉。往期荐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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