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正飞雪（二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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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来六中上学的，多是市里各校的尖子，小小年纪经历了各类竞赛的历练，没几个全国一二名的成绩，怎么在班里抬得起头。

赵小树虽说是小学班级里的第一，可由于学校本身很普通，他又是半借运气，将将压过了分数线，所以一个开学测验，就将他打回了原形。

班主任李老师为了摸出班里学生的水平，小小一页卷子，数学掺了一半奥数竞赛题，语文英语各用了三分之一的超纲内容。

赵小树看得一头冷汗，肩膀僵硬，签字笔的笔尖一直悬在填空第三题的横线处，半天不敢落下。隔了小会儿，他挠几下头，迅速瞥一眼前头的挂钟，余光里见李老师背着手，远远一个掉头，朝他走来了。

他吓得慌忙低头，只是死死盯在卷面上，脖根的汗毛先感觉到李老师于他身后立定了，一片阴影笼罩下来。李老师在他身后足足立了三分钟，垂下视线，像在等他动笔。

赵小树的心脏猛地一缩。他只好跃过第三题，在草稿纸上一通瞎算，依着感觉胡乱塞上一个答案。半晌，他觉得身边一道风去，脚步慢悠悠地远了，他才舒下一大口气。

班主任巡视一周，心里对每人都有了个大概。

果然成绩下来，赵小树只考了六十二分，全班倒数第三。

李老师抱了一摞卷子，嘭地扔在讲台上，平静地说：“摸底考试成绩出来了，平均分是八十六分。我不太满意，按往届我带的学生，起码九十分以上。”

卷子发完，她留下了五张，分别念了人名和分数，是两张一百分，一张九十九，两张九十七，表示“这几个考得还凑合”。

李老师全程面无表情，目不斜视，始终未瞟赵小树这边一眼，也只字不提其他人的成绩，好像他们都不存在一般。赵小树课后才知晓，除了他与他后面不及格的二人，再往上排一名，就是高高在上的八十分了。

他和他这两名“患难兄弟”，就如同大丰收里唯一几株颗粒无结的麦子，直接被排除在计算之外了。

赵小树当时就觉一阵天旋地转，用笔袋偷偷掩住卷角分数，心砰砰跳，生怕老师会点名批评。

他何曾考过如此差劲的分数，简直不可想象！

那日他心事重重地回了家，小树妈一眼看穿他脸上的凝重，接过书包，问道：“考试没考好？”

赵小树一脸煞白，低下头，垂着的手不知向哪儿安放，便扣在身前，一手紧张地揪住另一手湿漉的掌心。半晌，他才沉闷地“嗯”了一下。

小树妈的脸色不太好看，不过嘴里还说着“没事，认真改错，下次一定考好了。”一面手却不停，急躁地拉开书包拉链，将卷子取了出来。

当她看到鲜红的“六十二”时，神态还是像雕像般僵住了，半天没点动静，眼神却早已雷雨起势，天渐渐黑下来。

终于，她开口了，语气带着很大的失落：“怎么才考这么点分！”

赵小树心里咯噔一下。

果然，在电脑桌前坐着的小树爸，闻讯也坐不住了。他快步赶过来，凑近了见到分数，直接怒上眉梢，粗声瞪眼道：“怎么考这么差？”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