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见的凶手 修改版 14
05
上官警监将夏乐和苏涵之间的对话又细细地听了一遍，不禁皱了皱眉头，转头冲着9503吩咐道：“把所有关于苏涵的资料整理成一份备忘录发给我。另外，从现在起，密切关注苏涵的一举一动，把所有识别到她的监控录像，都做好标记，随时随地发送给我。”
“那-之前-的-监控-录像-呢-要-不要-也-发-给-您？”
上官警监想了会儿，“先把最近三天的整理出来发给我，再之前的，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会吩咐你的。另外，通知夏乐警司来找我。”
“是-上官-警监。”9503答应了一声，冷白色的眼睛飞快地闪烁着，开始工作了。几分钟之后，监控系统在最近三天里识别到的苏涵的视频，便被一段一段地发送到了上官警监面前的屏幕上。
夏乐把苏涵送到了H2氢公寓的门口，原本还想送她进去，却被苏涵拒绝了，“如果这是我自己的住处，一定请你上去。”
“那好吧，”夏乐想了想，也不是没有道理，只得说了声再见，然后看着她一步步走上台阶，进了大门，逐渐从透明的玻璃中消失不见，这才回到了自己的车里，向警务中心驶去。还没等到达，便收到了上官警监要见他的通知，心里不禁有些纳闷，难道案子有了新的进展？
他心里暗暗嘀咕着，不敢耽搁，一回到警务中心，便急急地唤醒了9527，带着它直奔上官警监的办公室而去。刚一到门口，办公室的门便自动打开了，显然，上官警监正在专心致志地等他。夏乐的心咯噔一下，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
上官警监一见他进来，便指了指办公桌旁边的一把椅子，示意他坐下，然后等着办公室的门自动合上，说道：“一大早找你，是想跟你谈谈田宇的案子。”
“是不是有了什么新发现？”
“新发现倒也谈不上。”上官警监的目光在夏乐的脸上停留了片刻，“心理专家的报告你看到了吗？”
夏乐摇了摇头，“还没来得及呢，我……”
“那就由我来向你介绍一下情况吧。”上官警监没有让他解释，“不过，在这之前，我想听听你对苏涵的看法。根据9527上传的记录，她是你的前女友？”
“哦，呵呵。”夏乐没想到上官警监提起了苏涵，心里不禁有些尴尬，屁股在椅子上挪了挪，这才直起了身子，回答道：“我其实已经有几年跟她没联系了，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偶遇。不过，当时对她也进行了全面的检查，基本可以认定，她虽然在事发前和田宇发生了一点冲突，但跟他的死，应该没什么关系。”
“基本？应该？”
夏乐心里一惊，看了眼上官警监，却见他正盯着自己，连忙解释道，“我认为她跟案子没什么关系，她跟田宇的冲突，只是凑巧而已。当然，如果您掌握了其他的线索……也许……我的判断……不太客观……”
上官警监却笑了笑，“我只是想听听你的判断而已。好啦，我还是跟你说说从他妻子那里了解到的情况吧。”说到这里，上官警监将目光从夏乐的脸上收了回来，轻轻叹了口气，“田宇的爱人，颜静，是一名重度的抑郁症患者。”
夏乐听了，不禁又是一惊，“那她听到田宇死去的消息，岂不是……”
“是啊。所以我们的心理专家在前去拜访之前，下了很大的工夫做准备。不过，意外的是，颜静对于田宇的死，除了吃惊、疑惑，以及略感伤怀之外，并没有太剧烈的反应，表现得非常平静，仿佛死去的不是她的丈夫，而是只是她的一个……普通朋友。”
“怎么会这样？”
“根据专家当时的询问和之后的分析，他们夫妇之间显然不太融洽，情感比较淡漠，而颜静的抑郁症，也跟他们的婚姻生活有关——病历显示，她的抑郁症是在她与田宇结婚一年后才开始的。”
“那这么说的话，田宇的死，对于颜静来说，岂不会一种解脱？所以，她的反应才显得反常。”夏乐嘴里说着，心里却有些疑惑，琢磨不透上官警监一早把自己叫来，到底目的何在。
“专家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就不再有所顾忌，向颜静详细了解了一下田宇的情况。详细的内容，你都可以在专家的报告中读到，但其中有一条，我想咱们可以一起分析分析。”
夏乐心中不禁有些懊悔，昨天晚上，他至少应该看一眼报告的。但事到如今，只好硬着头皮问道：“是哪一条？”
“根据颜静的说法，田宇根本就不会跳舞。而且，他喜欢安静。他最不能忍受的，就是高分贝的声音，包括音乐。她告诉专家，当田宇在家的时候，甚至难以容忍她用音响播放音乐。她还讲了一件事，在他们谈恋爱的时候，有一次颜静和一帮朋友去舞厅玩儿，那一次，死拉活拽把田宇叫了过去。她当时的想法，是希望田宇能够融入自己的朋友圈。但是田宇在舞厅里的反应却令她非常难堪和恼火，既不跳舞，也不喝酒，坐了没一会儿，说是上厕所，结果好久不见人回来。联系上之后一问，说是单位临时加班，所以直接去公司了……事后，田宇向刘静承认，他是实在受不了舞厅里的那种吵闹，不得已才离开的，他也不想丢刘静的脸，但是在舞厅里呆着，他觉得自己分分钟都难以忍受，只好出此下策。”
说到这里，上官警监将目光再次投注到夏乐的脸上，“所以，现在就有了一个问题，曾经视舞厅为禁地的田宇，这一次为什么主动走进了炫舞幻界？对此，颜静觉得不可思议。那么，是什么原因，或者什么人，让他这么做的呢？这是其一。”
“这个问题，我在舞厅里排查的时候也注意到了……”
“其二呢，是田宇在舞厅里的表现。”上官警监却不理会夏乐，顾自说道，“不论田宇是出于什么的原因走进了炫舞幻界，以他的个性来说，通常会怎么做？是老老实实地待在某个地方，缓解这个他不喜欢、不适应的地方带给他的压力呢？还是会去骚扰一个他不认识的女子呢？”
夏乐的眼睛，不由得睁圆了。
“恐怕前者，才是正常的吧。可奇怪的是，田宇没有这么做，而是做了一件出人意料的事——去向苏涵搭讪，而且，在被拒绝了一次之后，还继续骚扰。什么样的人才会这么做？那些整天混在舞厅里经验丰富的老手？田宇显然是不是；喝多了无法控制自己的人？可苏涵却很肯定地说，田宇并没有喝酒，因为她并没有闻到什么酒味。那么，问题就来了，一个脑子清醒，平日里又循规蹈矩的人，怎么会一而再地骚扰苏涵？”
此刻的夏乐，尽管一双眼睛正注视着对面办公桌上那个水滴形的玻璃摆件，却依旧能够感受到上官警监射向自己的那两道目光。上官警监的这番推测，所导向的结论只有一个：苏涵很可能向自己说了谎，她认识田宇，田宇也认识她，他们两人之间，存在某种联系！
上官警监凝视着夏乐，一言不发地等待着。
“会不会是毒品的作用？”夏乐忽然灵机一动，“快卡胺是兴奋剂类毒品，许多人在吸食之后，都会做出一些超常的举动，就比如田宇这样，主动去搭讪不认识的女性。在这方面，我们是有案例的。”
“根据目前了解到的情况，田宇在晚上11点06分的时候，要了一个双份威士忌。苏涵说田宇骚扰她的时候，并没有闻到酒味，所以，他们两人的冲突时间，是在此之前。再综合现场目击者提供的情况，我们可以确信，他们的冲突发生在10点半到11点之间。而根据法医的检测，田宇体内的快卡胺含量足足有5克。对于田宇这样，从来没吸食过毒品的人来说，这样的剂量足以让他的身体在一刻钟之内产生不良反应。所以，假如田宇是由于吸了毒而去骚扰苏涵的话，那么，他的死亡时间恐怕就要大大提前了。”
夏乐听罢，脸一热，“这么说的话，苏涵很有可能没跟我说真话。当时，我们并没从她的身上检测到任何可疑之物，再加上我跟她之间的关系，确实没有往深处想。这么说的话……”夏乐咬了咬嘴唇，“她是应该列为关注对象的。不过，鉴于我跟她的这层关系，我是不是应该回避一下，把这个案子交给别的人来负责？”
上官警监抿着嘴唇，想了想，说道：“换一个人来负责这件案子，当然可以。但这样一来，你就等于是失去了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夏乐下意识地握了握拳，感觉手心里有些湿，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自己的手居然出汗了。他抬起头，目不转睛地看着上官警监，说道：“我明白，事已至此，不管苏涵是不是真的跟田宇的案子有关，都由我把凶手找出来最好。我只是不愿意被人怀疑而已。”
“怀疑什么？怀疑你是帮凶？还是怀疑你会泄密？”上官警监说，笑了起来，“苏涵是不是真的涉案，到目前也只能是怀疑而已，或许这里面别有一番其他的隐情呢？在拿到证据之前，是不能轻易下结论的。如果你还愿意负责这个案子的话，打算怎么查呢？”
“凶手在现场没有留下任何线索，显然说明，这场谋杀是经过周密预谋的。那么，谋杀田宇的动机是什么？如果能找到这个动机，就一定能找出凶手！另外，凶手是如何做到作案却不留痕迹的？如果我们能够破解凶手的犯罪手段，相信把他找出来，也就不是什么难事了。所以，我打算从这两个方面入手。”夏乐信心笃笃地说道。
“还有吗？”
“还有就是追查一下田宇体内快卡胺的来源。不过，这恐怕不太容易。”
上官警监点了点头，“这方面的调查，有专业的缉毒警负责。我倒觉得，你还可以在苏涵的身上下点功夫，哪怕是排除她涉案的可能呢，也是好事。”
夏乐眼珠转了转，“其实，您想说的是，如果证实她涉案的话，不就省下好多力气了嘛。可是，有件事我要向您报告一下。昨天晚上，我其实是和她在一起的，我们一起去了第一街，今天早上才回来……是她主动约的我。假如她涉案的话，她主动来约我，就说明她已经提前想好了应对我的办法，所以，我未必能轻易从她身上找到破绽。另外，我猜您已经对她采取监控措施了，您打算怎么调查她，我配合就行了。”
上官警司微微一笑，点点头，“既然这样，那你们就一切照旧吧，不要让她发现什么。如果我这里发现了什么，会第一时间告诉你，我相信，你是不会因为感情上的因素，影响自己的判断力的。”
“怎么会呢，我又不是刚毕业的学生。”夏乐应道。
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