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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天里突然晴了天

2019-08-29  本文已影响0人  唐风汉韵1970

突然就觉得活得没点意思。

真的,不矫情,一种很危险的情绪袭扰我的日子。

偶尔,时时,总是。

昨天这个样子,今天这个样子,明天甚至明天的明天似乎也就只是这个样子,没意思。

有什么不满意的,没什么不满意;可要说什么骄傲,也实在找不到多少值得骄傲的东西。大约只能说人人如此,我也大体如此,而已而已。

该有的似乎也都拥有,想有的却似乎永远只能在梦里。

上班年年都是日日的重复,回到家面对的也无非刷昨天的锅碗做今天的饭菜去赶明天的集市……

一眼可以望到尽头的路就这样一天天走下去有什么意思,就像无聊地对着老榆树看爬上爬下的蚂蚁一样无趣,天天一样的画面,来回都无非蚂蚁,你辛勤地跑着龙套,剧本攥在别人手里……

唉,没文人的命却偏偏得了他娘的文人病,明明又黑又丑像张飞却非他妈的敏感细腻超过林妹子,也不怪老婆一看我这熊样便发怒:“闲得蛋疼,没事就逮根绣花针拆洗被子綘你破了三个大洞的臭裤衩子!”

裤衩子我是不会缝的,袜子没底裤衩子有洞咱照穿不误,套上锃亮如贼眼的皮鞋搽二两粉面上大街爷们照样是爷们。

更没意思的是这些话只能闷在心里。朋友都是酒杯子,同学成了通讯录,新老的情人也只是意淫时的那个名字。

七八老十的爹娘当然是不能告诉的,告诉他们的只能是出息,要车有车子要房有房子该要面的时候有个虚面儿。

兄弟姐妹是不能告诉的,他们会骂你烧包闲出妖娥子。

我不敢再想下去,因为此时满脑子的动画全是蝴蝶般轻盈窜出窗子,从十八层楼台往下飞,我不想让自己变成画笔,在水泥地上涂什么色彩斑斓。

突然就想起小时候。为了攒五毛钱买本小画本,我和小伙伴们放了学就上山打柏籽逮蝎子挖远志,晚上打着个破手电老屋墙头照土蟞子,打柏籽被看山得撵成了兔子,逮蝎子弄坏了人家的号堰让人骂到祖宗三辈子,一分钱一分钱攒得很辛苦,可一想攒够钱就能跑到十里地之外的新华书店买一本属于自己的小画本,每天都过得那么有意思。

去他妈妈的。我恨恨地骂了句,套上大裤衩子,穿上大汗衫子,光头上戴顶大帽子,穿着拖鞋走出家门。

往哪里去?我他妈的不知道往哪里去。

那就走,走到哪里是哪里。

我突然想到了本地有点名气的古人刘伶,据说这货是个酒晕子,鹿车载酒后面跟个扛着锨锹的仆人,走到哪里便喝到哪里,死到哪里便埋在哪里……可惜我不是刘伶,虽然此时的我多多少少有点理解那位酒晕子。

林荫道上歇着很多揽活的人,年纪大多在四五十到六七十——年轻人都跑到了大城市,这些当了爷爷或者老爷爷的离不开家又没有手艺,零工碎活大小不嫌,来了人谈妥价骑上电动车就跟了人去。

这会正是中午,花荫凉子的人行道上便三三五五地凑在一起吃饭。廉价桶装酒按杯子收钱,劣质纸烟爆着花团云雾升腾,他们把塑料兜装着的菜摊开在地面上,或蹲或坐地喝起了酒,津津有味地吃饭聊天。

我突然就有了和他们蹲在一起聊天的冲动。我抽出几支烟散给他们,自己蹲下来偎到人群里,顺便把那盒烟放到大家面前。

聊的很扯淡,家在哪里家有几口人孩子干什么扯开了话头,大家打开了各自的话匣子。

家里有地离不开,床上躺着待死的爹娘离不开,学校里有需要接送的孙子孙女离不开,自己一身毛病干不了大活离不开……

不干不行啊,就地里那点收入连牙缝子也塞不满,村里的红白来往人情账,儿女买房买车的贷款,想娶个儿媳妇首先得有房,二十万财礼可不是小数字……你别看每家每户的大房子修得气派,可那新屋里每一个窟窿眼子里都欠账,怎么能不干?

小车不倒只管推吧,人活着反正也就那么一回事。老要送死,少要养活,何况自己到这年纪也不知道哪天就闹症候。不干吃啥喝啥,靠谁也不如靠自己,手里有几个活便钱说话都有底气哩,不信你这当爹当爷的伸手给儿孙要钱试试……

人就这个样,有多大本事使多大本事,有多少力气出多少力气。能干的时候就得干,真干不动了,你再想干也只空叹气。

能挣多少钱?这不好说哩。揽着活七十八十是它,一百二百是它,千儿八百也是它,可三天五天揽不到活白吃白喝也是它……挣钱的时候别嫌累,揽不着活了你再想累也只能干瞪眼,想那么多干什么?这天底下没大听说哪个人忙死累死,满耳朵的倒是谁谁谁愁死吓死气死闲死……

一扇门突然推开了,一堵墙突然倒塌了,压在心头的一块大石头突然搬开了,我似乎这才发觉这天原来是大晴天:有意思,有点意思,真他妈的有意思……

“兄弟要不也喝点,酒是瞎包(方言:粗劣的意思)酒,菜也没好菜,下苦力的人……”

“喝点,我们喝点!”我痛快地答应,立起身走向路里面的快餐店。

“听老哥们说话心里爽快,今天陪老哥哥们喝点……”我一口咬开了酒瓶盖,把提溜着的两个装菜的塑料兜摊开在路面,一屁股蹲在马路牙子上。

“老哥哥,咱喝!”

大家举起杯:“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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