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而为人,我很抱歉 ▏《人间失格》/ 文 Nycolas夏
我在很不合时宜的时间点接触了这本书。如果能在五年前读上它,我肯定会泪流满面。
看完太宰治的《人间失格》,我想起这两年综艺界出现的一位小眼睛大高个谐星——李诞,他的人生签名是“人间不值得”。依我之见,这两人宣扬的都并非当下流行的“丧”文化,反而是在看透了人世间的“丧”之后,教大家能够活得没皮没脸一点儿,笑对人生的难。
太宰治这位二战前后的日本作家,我并不熟悉,他曾出身大地主之家,家中排行老六。上有忙于政经事务的严厉父亲和身体羸弱的母亲,下有一群跟前跟后的佣人管家,但是这种与生俱来游离人间的“孤独”和面对人世复杂混乱的茫然无措和不信任感,像一把铁锁缠绕着他的一生,某种意义上,我觉得《人间失格》里的叶藏就是太宰治本人。
这本书非常适合一个人在历经童年和社会的苦涩之后,于无人的深夜拜读。原因就在于一个“丧”字,非常非常丧,起码第一遍是如此的。如果没有类似于作者的身世和所处社会环境的综合作用,要理解叶藏的精神世界,是颇为费劲的。
那么,如此“丧”的它,魔力究竟何在呢?且听我一一道来:
首先,《人间失格》表意即为人生而为人,却无格为人,至少主人公叶藏认为他自己无格为人,从而在短暂飘零的一生中多次企图自杀,来向现实中所谓的“人”作最彻底的反驳和对抗。普世意义上的人拥有太多的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方才这般,转眼又成那般,一个人可以戴上那么多面具来讨好周边的一切,并且不以为意,这种“自然”反而让叶藏感到极为不自然。
叶藏,生来敏感,父母的疏于关照,让小小年纪的他异常脆弱,也异常软弱;但是家境优越的他却有股说不出的优越和自大。当两种截然相反的情绪生长于一人之身时,便铸就了矛盾消极的“淘气鬼”。叶藏因为有苦难言、又由于有苦不屑于言说,索性采用了“逗笑”的方式将最真实的自己与搞不懂的现实隔离开来。
其次,叶藏心中的真正意义上的人是什么样呢?天真、完美、无暇,甚至让人赏心悦目,一如他那未遭人强暴的妻子——良子。但是这份尝试的成败只存与自我争斗的一瞬间,如果人不能破除内心对于虚、假、恶、无趣等消极负面的东西,就会深陷于恐惧的幻影而不得安生。
叶藏曾有过很多次做人的尝试,他给自己画“妖怪式”自画像(因为相信自己滑稽、顺从、爱逗笑的面具之下是一颗阴郁、模糊、与世格格不入的自我);他逃课,按自己的心意选择自己喜欢的绘画生活;他逃离被人监管的牢笼,要做让自己心满意足的废人;他保留着静子母女的美好,选择离开;他决心戒掉酒水,去和纯洁无害、对任何人充满着信赖的天使——良子结为夫妻······
可是,这生而为人的诸多尝试都被自己内心的魔鬼给撂倒。他伪装得那么善良、顺从、有趣,然后又把这份短暂的妥协以抽烟、嗜酒、嗑药、混乱的性关系和一次次自我结束的极端方式来消解、平衡,最后这一切又回到矛盾的原点,不得安生。在很大程度上,你是看不上这样一个作风放纵、道德败坏的怪人,但是又不得不承认某些时候,他这样自我消磨的诱因和现实中的你我,竟有几分相像。
那个爱说黄色笑话的后座男生,有着道不出的正义感;那个温顺如水的姑娘在绝境面前有着近乎完美的勇气和胆识;那个满口荒唐的醉汉有着最淳朴动人的善良;你一边骂着公司的加班毫无人性一边对着手机给老板的朋友圈点赞称好;你一边鼓吹着笑对人生一边对着生活的难咬牙切齿·······究竟谁是罪人,谁是善人呢?人无完人,人无绝对好与坏,人非静止;反观你我的周围,倒是充斥着各种狭隘的自我和有恶意却浑然不觉的蠢人。你说,为人的标准是什么?道德吗?那道德到底又是什么?
依我看,世间原本就无绝对的是非对错,有的只是权势一方用以平衡利益的规则和说辞。叶藏说:
世间。我开始隐隐约约地明白世间的真相了。它就是个人与个人之间的争斗,而且是即时即地的争斗。只需要当场取胜即可。人是绝不会服从于他人的。即使是奴隶,也会以奴隶的方式进行卑屈的反击。所以,除了当场一决胜负之外,人不可能有别的生存之道。
最后,叶藏用绝杀来消灭那个混乱、虚妄、顺从的叶藏,消灭那个没有自我的叶藏,让神来裁判他、惩罚他、宽恕不完美的他。一切都将逝去,包括那个一直在所谓“人”的世界里过着地狱般生活的我。拒绝同流合污、拒绝可笑的现实,旧的我用肉体的死亡来向真实、纯洁和完美的人格宣誓,以此获得纯粹自我的永恒和绝对。
这世间的“道”啊,归根究底是人的“道”。你如何看待别人,别人如何看待你,所有的评价体系想来不都是一一个体的“人”用自己狭隘的视角和自以为是的标准拼凑而来么?这苍茫混沌、矛盾横生的人世间根本不再那么重要,重要的是你自己,你的心态,你的方式,你的“道”。你来这世间走一遭,便可像李诞说的那样“活得没皮没脸一点”,没什么的,人间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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