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任何人走得太近,都是一场灾难
浮生若梦,恰似寄生于太虚,为欢几何。
多少得失聚散,生离死别,移形换壳,到头来终是空。
该来的人,一一遇见了,又一一离开了。
该拥有的喜悦,一一笑过了,又一一随风了。
该哭的疼,一一舔舐过了,又一一沉潜了。
该迷途的十字路口,一一犹豫过了,又一一走错了。
该往回走的路,一一打探过了,回不去了。
下次你路过,人间已无我,风吹百里,再无归期,聚,散,凝结,一川烟火,何故心冷。
该品尝的苦涩,一一吞下了,又一一消化了。
该背负的创口,一一流血了,又一一结痂了。
该遭遇的挫折,一一扛起了,又一一接纳了。
该历经的风雨,一一淋湿了,又一一风干了。
该饮恨的遗憾,一一祭典了,又一一埋葬了。
一直想,一直想,我要是两个人就好了,一个说话,另一个听,一个生活,另一个看,不劳烦谁,不指望谁。
从此转身,不羡慕谁,不嫉恨谁,红尘纷扰,我自休。
在每一个对话框里,静静地消失,消失在你的记忆,你的岁月,你的梦里,渺如尘埃。
生活本就是一场场没有预兆的消失,冰冷的,默契的,我接受。
你不是我的终点,我也不会是你的终点,续写的只有未知的命运,卜卦的只有上帝。
花开,花会谢;雨坠,雨会歇;人聚,人会散。
该失去的年华,一一走过了,不在身后,在无涯里。
该展望的未来,一一描摹过了,不在明天,在指尖。
该刻满的皱纹,一一数过了,不在脸上,在心上。
该苍老的容颜,一一悲悯过了,不在耳鬓,在眼里。
该孑孓的背影,一一照拂过了,不在佝偻,在日日的愧悔。
该宁静从容的岁月,一一翻晒过了,不在人到中年的夕阳,在一次次的放弃。
该隐匿的不甘,一一释怀了,不在颠颠转转的挣扎,在反反复复的妥协。
该淡忘的沧桑,一一阅读过了,不在过往,在我的笔尖。
该拢起的迷惘,一一咀嚼过了,不在天涯海角,在我纷坠的三千发丝。
浮华也三千,纵然如梦,嘈嘈切切,莺莺喋喋,情切,意绵,霜华满地,夜未央。
该铭记的璀璨,一一抚摸过了,不在前尘,在一张张单程车票。
该收起的脚步,一一丈量过了,不在小城的街街巷巷,在渐浓的秋风里。
该说的话,一一嘱咐过了,不在唇角,在昨日的枕边。
大千世界,来过,疼过,喜过,悲过,云山淡淡,烟水幽幽,去留无意,空寂如恍。
该重启的未来,一一校对过了,不在高山流水,不在来年的春日,在我踉跄的高帮鞋底。
窗前的三角梅谢了,麻雀不再叽叽喳喳,大黄蜂不再嗖嗖掠过。
你们走了,世界静了。
繁华褪却,掬尽锦江水,难遮面上痕。
我的椅凳干净,没有一粒灰,如同你们从不曾来过。
我的纸笺洁白,没有一缕皱折,如同你们从不曾喧哗。
我的手指愈发纤细,没有一丝枯黄,如同你们从不曾紧握。
黑夜挂在屋檐的回廊,被无限拉长,拉长,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看着张张背影一一离去。
挽留的手,滞留空中,下垂,下垂。
你尽可以穿过这座城市,穿过黎明,穿过离别和忧伤,一路小跑,去塞外寻找一个春天。
独处,不是为了不陪他人演戏,是找不到笑容的捷径。
我同意。
不争,不是为了放过自己的内心,是扛不起一个人的余生。
我也同意。
远离,不是对嘲笑过我的人最大的鄙视,是风马牛不相及。
你同意吗?
放弃,不是与世隔绝,是为了更好的遇见。
请问,你也同意吗?
人与人最好的关系,就是没有关系,或者是不远不近的关系。
隔得足够的远,你才能看到我的五彩羽翼。
走得太近,你只能看到我满眼的灰烬,那会是一场场灾难,一场相拥的别世。
料应情尽,意竭,时荒,断肠声里忆平生。